“我叫陆庆屹,是《四个春天》纪录片的导演。因为我对我爸妈很了解,我想把他们的生活‘框’起来,让他们自己去观察,看到他们美好的自己。没想到有这么好的口碑。”
2012年,一个豆瓣ID为“起床,吃饭”的网友发表了一篇名为《我妈》的日志,纪录了自己性格火爆的母亲日常生活的各种趣事,获得众多网友喜爱。
2013年,他又写了一篇名为《我爸》的文章,讲述父亲那些细碎的爱好和与母亲50多年的夫妻相处之道,豆瓣推荐指数更是节节攀升。
他叫陆庆屹,老家在贵州偏远山区的独山县。
当时他想:“为什么不拍点视频呢?”后来,他又被一篇采访里侯孝贤的话打动:“你想拍电影就去拍啊,拍一拍就有经验了。”
于是,他坚定了拍电影的想法。这一拍,就是六年——四年时间利用春节假期积累素材,一年零八个月的后期剪辑制作。
2017年12月30日,这部名叫《四个春天》的纪录片在北京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首映。
2018年6月,《四个春天》在上海举行全国媒体看片会。
同时,该片还获得第12届FIRST青年电影展最佳纪录片和惊人首作两项提名,豆瓣339人看过,评分9.2分。
预计在今年下半年,《四个春天》将在全国院线上映。
曾有人对他说,从片子中看到了普通生活里醇厚的诗意。
他说,诗歌也分流派,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诗意。如果有人被《四个春天》所感染,会拿起相机、手机去更多地记录自己的家庭生活和身处的环境,哪怕只有一个人,他都觉得很成功。
1.我爸非常爱音乐,是此生挚爱吧
陆庆屹的父母都是退休教师,父亲在退休前在师范学校教授物理和音乐。他说父亲玩心很重,有众多细碎的兴趣爱好,首当其冲的就是音乐。
中西方的乐器,吹拉弹唱都略懂一二,有时还会自己砍竹子来做笛子、萧、二胡,动手制作各种乐器。
“1999年的时候,家里着火了,整个家已经烧的全黑了。我爸从里面找了一把快烧成炭的小提琴。当时天已经黑了,我爸就坐在天井里边,拿布把琴给擦干净了,他就在那拉小提琴。那个声音很惨破了,他心里也非常懊恼,需要音乐来安抚一下自己。”
于是你会在片子里看到,在夜晚的阳台上有一个身影,他身穿白色背心,手执小提琴,迎着对面楼前昏黄的灯光,认真而享受地拉奏生活的乐章。那琴声清澈悦耳,悠扬绵长,透着朴实淳厚的生活之美。
逆光之下,昏暗阳台,一把琴,一个人,父亲自己构建了一个美妙的世界。
2.其实她没有在唱,但你知道她心里有歌
父亲是个骨子里透着文艺的人,性情十分温和,而陆庆屹的母亲却性格火爆、大义凛然。
去沈阳看女儿,不顾家人劝说大包袱小袋子硬生生地装了好几车;听说哪个村寨出了个“通灵”的神人,就算花钱也要跋山涉水过去看看。
母亲同样也是个能歌善舞之人。“我妈她的成语就是山歌,随时随地的,哪怕你就切个肉洗个碗,她就会想到一首山歌来对应。”
“我妈在那绣花,就看见她的脚在那踩拍子。她在缝纫的时候,他身体语言的那种节奏。其实她没有在唱,但你知道她心里有歌。”
你会在片子里看到,母亲带着厚重的老花镜,右手慢慢转动着老式缝纫机的轮子,脚踩机键,一针一线,一动一静,专注地织绣着生活的彩锦。
机针啪嗒啪嗒的声音,机键哐当哐当的声音,都是自带节奏谱给生活的曲子。
还有的时候,二老兴致来了合奏一曲,上山采药对对山歌,互相剪发笑声不断。他们积极乐观,幽默风趣,把生活过成了一首首欢快的山歌。
3.我妈说,无论怎样,我们的生活要继续的,你的生活也要继续的
陆庆屹的姐姐在2014年时候确诊为肺癌。“我姐走了之后,已经入土了之后,我爸妈就是最迟就两天,回去我姐的坟前,陪她一下午。这已经是他们的一种生活了,生活的一部分。”
后来,陆庆屹的父母在姐姐的坟前种了些土豆,不久翠绿翠绿的土豆苗就从土里冒了出来。拍摄的那天下了点蒙蒙细雨,天色有点暗沉,但是那片土地远远望去,依旧绿意盎然,一片生机。
父亲小心翼翼地给母亲打着伞,母亲则认真地给菜田施肥。后来两个人打着伞站在姐姐的坟前面,父亲呆呆地望着远处朦胧的山,而母亲却迎着微凉的风跳起了舞。那场景,看着让人莫名感伤。
母亲告诉陆庆屹,不管怎样,生活始终还是要继续。是的,斯人已逝,心怀惦念,然后再向前方大步迈去。命运压不垮我们的,终将使我们更加强大。
4.在我最叛逆、深陷泥潭的时候,总是感觉有一个精神力量在约束着我,不让我往下滑落
对于陆庆屹来说,家的意义不仅是故城旧宅,陈酒老器。父母几十年来执手做琴,俯首成诗,在茶米油盐的俗世生活间透露出的对世界的无限热爱,就像一杆无形的秤坨,托住了他生而为人的基本的道德底线,托住了他对生活永不熄灭的向往和希望。
“在我深陷泥潭的少年时期,横行街头的我,也没有太过出格,没有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总有一种无形的约束力在隐隐地监督。”
“当我发现快要失去控制的时候,才不得不选择了逃离。或许,这就是他的慈悲和奉献作用于我的力量吧!”
这是陆庆屹父母给予他的,最大的精神财富。
生活值得被凝视,生活需要被凝视。对寻常景致中蕴含的情感力量的挖掘和表达,往往最能使人陷入长久的惊奇和感动。
与亲人的羁绊,与自然的相处,这些就足以构成生命的意义。
那些逝去的时光,那些饱含的真情,那些流淌的诗意,都将是这世间错失难再寻的稀世之珍。
【听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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