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过年前的几天,从朋友圈、网络等各种渠道,已经感觉到危机来临,这个城市虽然还没有确诊报告,但是人们似乎已经从空气中嗅出不安,一时间,黑云压城,在巨大的不确定性面前,人心惶惶。
QQ群聊天时,我自以为看了几本历史书,大言不惭地宣称——自从列文虎克发明了显微镜,观察到了微生物,自从巴斯德发明了消毒杀菌的办法,自从人类进入到20世纪50年代以后,人们应对疾病的本领越来越强大。我们不再像印加帝国的石器时代的人类或者澳大利亚土著那样,面对欧洲人带来的病毒,除了在神灵面前祈祷之外,完全不知所措,整个国家很快被病毒和刀枪毁灭。清朝的时候,东北发生过鼠疫事件,几个月就解决了,何况这么多年过去,技术进步很大,怎么会没有办法呢。
有人回复,这是人类的狂妄,不知敬畏未知。
二
春节时,朋友给我发来微信,附了一张疫情地图,确诊、疑似病人一天比一天涨得厉害。以这个为由头,我迅速回了他一席话。
如果从历史的角度看,大可淡定点,不要紧紧盯着那些数据。如果要衡量这个事件的影响程度,最好是和非典、埃博拉病毒,和人类历史上的黑死病、天花等等对比。
在我看来,这个事情现在是恐慌的伤害远大于病毒本身的伤害。首先,这个病,是可以治疗的,有一些解决方案,只是治疗周期可能有二三十天,另外,只是没有特效药和疫苗而已,解决方案是在科研人员和医生的掌控范围之内。
说得难听点,国家每年的交通事故、工程建设等等死亡的人数远远超过这个肺炎。最近,米国爆发流感,感染1500万人,死了8200人,这个事情要是发生在CN,那这个国家是不是要瘫痪了?
没那么严重,做好自我防护,远离危险源,就行了。
(此处省略若干文字)
三
初一一大早,村里的广播就通知,疫情严重,为防止传染,不要走亲访友,尽量在家宅着。
我们无路可走,在家就是吃吃喝喝,看电视玩手机。下午,出去钓鱼,就在家旁边的一个池塘。小时候,田间地头的水塘、水沟里野鱼很多,小蚂鱼、鲫鱼、泥鳅、黄鳝、鲤鱼等都有,钓鱼、摸鱼、擭鱼、张鱼、扳鱼、炸鱼等各种捕鱼的把式都玩过。其中,搞得最多的就是钓鱼,有一段时间,囊中羞涩,身无分文,买个鱼钩的钱都不够,只好就地取材,土法自制,弄根竹子,栓根鱼线,用铁扎丝做个鱼钩,金属的牙膏皮弯在鱼线上当钓坠,再加一串鸡毛杆子或者熏香棒子做的浮漂,一套简陋的钓具就做成了。几个小伙伴,经常在不上学的时间里,到处乱窜,寻找鱼多的地方。
这些年,经济进入快速通道,环境发生很大改变。对钓鱼来说,几乎很难找到一个可以野钓的地方。早年的那些水塘水沟,不是被填埋,就是被垃圾掩埋,要不就是水还是清澈的,就是没了鱼虾。似乎,经济前进一步,环境就倒退一步。
我们去钓鱼,就图消磨时间。有鱼钓,有太阳晒,有人闲聊,已然很舒适。
少年时钓鱼,是为了捕鱼之乐;后来有一阵子,心不宁,静不下来,半天不见鱼咬钩,烦躁,钓到鱼,又在想,啥也没干,让大好的日光就这么溜走;现在去钓鱼,似乎能呆得住了,有鱼可以钓,没鱼可以等,鱼多开心,鱼少也开心。
钓鱼,钓得是啥?是心境,是境遇,还是啥?
四
过完春节,就要返城。因为疫情,交通全部瘫痪,就连去县城的公交都断了。情急之下,拜托老母村里村外,四处打探,可有愿意进城的车子,一圈下来,无人应承。有一个方向相同,和我们顺道的,但人不愿意冒这个风险,推说交通管制,担心能进不能出。有亲友有车,心想多年不曾有事相求过,当可一试。电话几次,诸般推脱,最后音信全无。
起初,心有忿怒。隔天再想,却也释然。如果我是对方,我能爽快地出手相助吗?如果是平日,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在关键时刻,大家首先想到的是自保,自保的核心就是远离麻烦,给自己留足后路。如果我不能在关键时刻,给予你帮助,我又怎么能够在关键时刻,渴望得到你的帮助?
电影《敦刻尔克大撤退》讲的是二战时,法国沦陷,英法联军紧急向英国撤退的故事。抗战时,CN也有个叫卢作孚的企业家在长江上,帮助国家完成了一个规模不亚于敦刻尔克大撤退的人员物资转移工作。如果把它拍成电影,应该很精彩。如果把KZ时,北方和沿海的那些大学或者那些普通家庭向内地转移的故事,拍成电影,那也一定激荡人心,这中间的悲欢离合,人心种种,定会反复扣问着我们。
五
回到城里没几日,所在的城市,接连报出确诊人数增长,几天之内,只见病人增加,不见病人减少,而且增速有加剧之势。最近,更是报出周围2km范围内,有两个小区出现感染者,其中几栋楼的住户被隔离。内心不由得紧张起来,担心自己和家人会不会被感染。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一下感染者有没有增加,每天睡去,最后一件事就是看一下感染者有没有减少。
几天之内,除了倒垃圾和必要的逛城市,所有的室外活动都取消。坐不住,就起来走走。再坐不住,就往外边眺望一下。
过了个把星期,在家实在是呆不住了。决定不在家办公,改去单位上班,顺便活动一下筋骨。内心也没有开始那几日的焦虑,一方面是时日已久,人内心紧绷的弦开始放松,另一方面是,觉得诺大一个城市,几十例患者,他们都困在一个个孤岛上,而我们则处在广大的安全区,如果在做好个人防护的情况下,还被感染,那是极小的概率。
如此一来,心不那么慌了,小心防护,安心上班,安心生活。
六
这些年,看到或者经历过一些灾难。98年的长江洪水,我没有什么记忆,只对当年《大家》杂志上的某些报告文学中的描述,残留一星半点儿的印象。02年的SARS事件,没有什么记忆。08年的汶川地震,是一次亲历的灾难体验,地震当天,我们正在办公室,桌上的杯子和电脑突然摇晃起来,师兄大喊,地震了——快跑,第一个就带头往外冲,来到外边的空地,餐厅的幕墙玻璃使劲晃动,房子的柱子和粱的交叉部位的干砂浆纷纷脱落。
当晚,我们几个人窝在车里呆到凌晨两三点,困得快睁不开眼睛,余震迟迟没来。师兄们纷纷议论说,大震过后能量已经释放,短时间内一般不会再有大地震,唯一的一次例外是1960年智利的一次地震,大震之后不久又出现几次很大地震。我们几个瞌睡的,忍不住都回去睡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余震不断,有一天早上,居然是被余震摇醒。那段时间,每天下楼梯,脚下是晃的,总感觉台阶在晃。有一晚,上头传来信息说,根据预测,今晚有大的余震,大伙都要去操场避险,不得回宿舍休息。熬了几个小时,地震没来报到,我们就摸着回了宿舍。
回到学校的时候,草地上只有一顶没有人收的帐篷,新闻上说的百万市民露宿成都街头的境况几无痕迹,一切如常,读书的读书,上班的上班。
09年的时候,我独自去了一趟北川县。整个城市偶尔会出现少量游人,长长的街道经常半天不见一个人,没有人声,没有车声,没有机械声,甚至连小河流水的声音都微弱的听不到,泥石流的残渣掩埋一楼,山上滚下的巨石埋葬了山坡上的学校,楼房或东倒西歪,或只有一半立在大地上,或已为废墟,砖瓦房几乎全都被撕碎了身子散堆在地上,大桥的桥面严重错位,欲坠而不坠,高高的塔机手臂折断,像是战死的巨人,伤痕累累、死而不倒……
多年过去,汶川地震的种种情形,已经隐退到记忆的某个角落,只有偶尔提起的时候,当年的一幕幕才又复活。不知道,再过些年,回忆起新冠肺炎,记忆又会留下些什么。不知道,汶川地震后,房屋的建筑抗震标准有没有得到提高,有没有被严格执行,不知道学校有没有推动学生做一些安全演练,不知道学校有没有开展一门叫安全的课程。
人的一生,会经历多少次汶川地震这样的大地震?可能得有两三次吧。人的一生,会经历经历多少次新冠肺炎这样的传染病?SARS病毒才过去不久啊。这不是开始,也不是结束,这是生活的一部分。
七
如果传染病是人类生活不可避免的一部分,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去面对这一事实呢?
其一,我们其实是活在一个历史上比较安全的时期,在石器时代,人类面临着饥饿、疾病、野兽、战争等灾难的侵袭,到封建社会,人类面临着饥饿、疾病、战争等灾难的侵袭,到了现代社会,除了某些国家,在很多的国家,人类面临的主要威胁就是疾病或战争,技术在进步,疾病的威胁在减小,大规模战争的风险在降低。从现代人的平均寿命和生存状态来说,人类确实是处在历史上最安全的时期。
其二,从战略上或者思想上,人类都应该是自信的,充分相信社会有能力去应对新冠肺炎这样的灾难。技术在进步,社会救助方式在完善,历史上有那么多成功的应对案例和策略,起码,不应该那么慌张。
其三,就像毛选上写的,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面对疫情,我们应该快速学习疫情知识,并落实应对措施。我们应该落实做好自我防护、远离危险源的安全原则。我们应该做好物资储备,有意识地在平实的生活中储备一些必要的物资。最重要的是,我们可以自己去判断、认识时局,而不是人云亦云。比如,院士说根据数学模型预测,四月份可以控制好疫情,根据全国疫情治愈率趋势图,在患者每天都有小幅度增加的情况下,治愈率每天增加3%~4%,由此可以粗略估算疫情的结束时间。比如新闻说,截止到2月11日24时,全国共报告医务人员确诊病例1716例,占到全国确诊病例的3.8%,其中有6人不幸死亡,占全国死亡病例的0.4%。由这组数据可以看出,在严密的防护下,哪怕是每天暴露在极其危险的环境中,仍然可以较为有效地防止感染,对于普通人来说,生活的环境要比医生的环境安全很多,如果有效防护,是完全有可能避免被感染,就算是感染,致死的可能性仍然极低,至少,在信心层面不需要那么紧张、恐惧。
如果要说这场疫情,给我留下什么经验教训,大概是,在面对疫情时,要学会从历史的角度看问题,要相信医学和安全生产的处理措施/原则,要学会自行分析、判断,也要在日常生活中做一些必要的知识上、物资上的安全储备。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