搂草

        早起上班，路上是厚厚一层落叶。踩着软软的落叶，听着沙沙的声响，我一时恍惚，仿佛又回到过去和母亲一起搂草的时光。

        那时家里是买不起煤炭的。炒菜、做饭、摊煎饼、煮猪食……，全都需要烧草。而麦秸杆是舍不得全用来烧的，还要留着一些柔软的秸秆铺床，给猪冬天铺窝用的。那时就需要到处去搂草。因为摊煎饼只能烧一些松软的树叶，不能烧木头的。最好烧的当然是松针了。

          但那时家家都需要搂草，我们村山上的松林本就不多，所以山上的松林都被耙子搂的干干净净。并且那时松林属于集体，已经不让随便搂了，有专人看着呢。所以我们就又到河岸上的杨树林里搂杨树叶烧火。

          杨树叶子大，晒干了很好着。只是如果出去晚了，杨树叶子也会被人搂光的。于是母亲就很早喊我起来，和她一起去搂草。深秋的黎明满地寒霜。我冻的瑟瑟发抖，嘴里嘟嘟囔囔的抱怨着母亲的偏心，不让哥哥早起去搂草，反而把我拽起来。

        借着朦胧的熹微晨光，我们走到了小河边的杨树林里。一夜西风紧，满地落叶殇。四周悄无人声。只有地上厚厚的一层落叶，和不时叶落的沙沙声。母亲放下大提篮就开始搂起来。我也赶紧放下挑着的大提篮和母亲一起用耙子搂起来。

        地上落了一夜的树叶，三两下就能搂一大堆。我也学母亲的样子，先把树叶拢成一大堆，最后再统一装进大提篮里。很快，我们就搂了十多堆的树叶子。母亲放下耙子，用两只手掐着树叶子开始往大提篮里装树叶。篮子很大，一个篮子能装三个我左右。母亲一大把一大把的往篮子里按树叶。带着寒霜的树叶冰冷湿滑，母亲也许根本感觉不到冷。就一直在那里装。很快，树叶装满了篮子。母亲是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的。她很会装东西。

        只见她先是把篮子里的树叶用脚踩踏实，然后就开始用她特有的技术装树叶。一只篮子，她硬生生装出一个大草垛的感觉。整个提篮的身体已经从上面看不见了，完全被拓展开的树叶覆盖。最后连提篮的把手都被树叶完全遮住。这一提篮的树叶我竟然都提不动。

          很快母亲又装好另一个大提篮。然后母亲又帮我装树叶。我挑的两个提篮比母亲挑的小好多。但母亲同样能把他们塞的满满当当。虽是树叶，但挂着一层白霜，重量上自然就重了些。母亲也是费了很大力气才挑的起来。我自然也是如此。当我们摇摇晃晃的把这些树叶条回家后，还有好多人家没开大门呢。

        这些有点潮湿的树叶是不能烧的。我们回家就把它们摊开在院子里晾晒。看叶子彻底干了后再抱到厨房里堆成一大堆。有时用它做引草，有时就用他们摊煎饼。

          因为小时候的这段经历，后来我看见满地的杨树叶，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么一大片可以摊多少煎饼啊！可惜，再也没有人为了烧火而搂草。只有环卫工人为了城市的美观而扫。看着那一片片的树叶，飘舞在空中，盘旋于地下，过去就这样永远的过去了。可是那沙沙声，已经永远的响在了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