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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声小说 | 呼尔维克叶之塔(5)

有声小说 | 呼尔维克叶之塔(5)

作者: 简书茶馆叶老板 | 来源:发表于2018-09-29 11:40 被阅读47次

    原作呼尔维克叶之塔(简书七大主题征文S1 短篇小说组冠军 主题:魔幻现实主义)

    作者 谢明朗 

    主播 吴相佑 

    简书七大主题征文S2 进行中,点此参赛,得千元奖金!

    在白塔的浅黛色阴影中,万家杂院的深处团着一层稀薄的水雾,越往水雾处走,越感觉一阵扑面的热气。我闯进那团氤氲,在热气中心站着的是万小菊,旁边支了一个三脚的铁架,上面架着搪瓷盆,里面灌着滚烫的热水。我往地上看去,一只公鸡绕着我们的腿在啄小米。万小菊没有看我,她欠着身磨剪刀,嚓嚓的磨刀声不紧不慢,紧接着她一手拎起公鸡的翅膀,那只鸡原地扑腾了一下,就乖乖地不再挣扎。紫褐色的鸡眼正对着万小菊的眼睛,赤红的鸡冠一耸一耸。她徒手拔掉鸡颈处的毛,露出一小片鸡皮,然后拇指、食指和中指套进剪刀,对准动脉,一刀剪了下去。

    鸡血从被剪开的的地方滋了出来,公鸡挣扎着展动翅膀。万小菊的手死死地抠着它,不过多一会儿,鸡血流尽,她把死鸡尾巴上的羽毛扥下来,扎成毽子摆在窗台上,又把死鸡扔进那盆滚水中,这才抬眼看了看我,她的眼神像公鸡临死前的眼神般呆滞麻木。

    我找钿生。我畏缩地说道。

    钿生……钿生,钿生他现在不能出去。万小菊幽幽地说道。他哪里都不能去,他不能离开我。

    万小菊的话里透着不祥,我不敢走上去,只好在原地问,钿生他在哪儿?

    钿生,钿生在柴房里,我把他捆在柴房里了。万小菊依然幽魂似的拿着剪刀,剪刀上滴答着鸡血。

    我小心地绕过一地鸡毛,擦着万小菊的肩膀向柴房跑去。柴房的门虚掩着,推门就是一股难闻的糟木头味。墙壁上到处都是灰绿色的霉菌和蛛网,还有类似被大火烧过的痕迹,地上有一条两指粗的麻绳,还有一个幽深的、不知通向何处的地洞,在洞口的周围留有重物被拖拽的痕迹,密密麻麻的蚂蟥蠕动着,除此以外并没有钿生的踪影。一览无余的柴房中,我感到彻头彻尾的寒冷。我不知道是钿生自己解开了绳子逃走了,还是已经遭遇了未知的不幸。

    不知什么时候万小菊走到了我的背后,她兴许是看到了地上的松脱的麻绳,从肺腑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喊叫,那是一个陌生的、不经练习或者不是母语便不能马上发出的音节,她持续地惨叫着这个单词,直到声音黯哑,只有嘶嘶的气声。我并不确定万小菊是否已经暂时性的丢失了神智,随着她的嘶叫,柴房出现了轻微地颤动,房梁上经年的灰尘扑簌簌地落在我脸上,让我越发觉得错愕和慌乱。所幸,这种让人恐惧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经由大地深处的晃动直达房梁后转了个弯儿,又笔直的蹿回地下。

    我儿,钿生,钿生!万小菊跪在地洞前,用手使劲扒着动前的泥土,早已彻底发不出声音。从她眼角里滚落出鲜红的血泪,连成线地滴落在地上。

    我顾不得别的,压抑的气氛迫使我猫身逃离了柴房。那团水汽早就被冰冷的空气搅散,在那盆漂浮的死鸡旁边,正站着徐大白话,他穿着一件旧背心,剔着牙。他看见我并不惊讶,只是好奇地围着我转了一圈,抻头仔细地观察着我的脸和脖子,然后轻巧地踏进柴房,从地洞前把瘫软的万小菊搀扶起来。

    哟,跑啦?徐大白话用脚踢踢地上的绳子,又朝那个洞口张望了两眼,不知向着我还是万小菊问道。

    万小菊像被抽走了骨头,全身都挂在徐大白话的身上。徐大白话撅起嘴印在万小菊冒着虚汗的脸蛋上,替她掸了掸裤子上的土,把她使劲拖到屋里去。他把万小菊扔到床上,折回身来走到我面前,似笑非笑地调侃道,来找你的小兄弟钿生?

    我看着眼前的徐大白话,他的脸上丝毫找不到当时和我诉说往事的惶愕和恐惧,反而有种高深莫测的诡异。他说,你呀,就别惦记找他啦,找不到啦。

    至于之后徐大白话还说了些什么,我现在已经没办法确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试图将他和我说的那句话归结为获知真相、濒临崩溃时产生的幻觉,也可以把它归纳为无效的自我安慰。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徐大白话擎着他那张令人生厌的脸,嘴唇一翁一翁地说,我呀,就是故意叫你们去白塔里把它带出来的。

    三、白塔的召唤

    1.

    临近祭祀时,几场连续的小雨携着低温来到了妙应县上,在此时,我得知一件万万没能想到的事:万小菊疯了的消息遍布全县。

    裕隆茶馆进入了空前的繁荣和鼎盛阶段,每天都是络绎不绝的茶客,他们大多点一壶最便宜的茶叶沫子,配着五香味的葵花籽,热水续着就能喝上一整天。能让他们一天天都泡在茶馆的理由非常简单——徐大白话的嘴,万小菊的腿——徐大白话正翻飞着两片嘴唇,揭秘着让万小菊失心疯的前因后果。他把自己如何费尽周折追求万小菊、又是如何斩获她芳心、虏获她身体的经过说得绘声绘色,不消说台子下听的大老爷们儿,连馆子里跑堂的伙计都听直了眼,谁也不敢再站出来说他是老赖。

    我站在茶馆门口儿,看着里面人头攒动、座无虚席,茶香四溢的屋子里,所有男人都挤在一起,打探和臆想着风情万种的万小菊变疯的始末。我想起来时的路上碰到了钿生的母亲,她在十四贝勒胡同和炒豆胡同的交叉口儿衣衫不整的晃悠着,目光涣散,几天的时间,她稍有丰腴的体态消失了,变得尖嘴猴腮,嘴里念叨着钿生的名字,步子跌跌撞撞。经过她的时候,她认出了我,我和她有过短暂的对话。

    是你,你是钿生的朋友……你知道钿生在哪里吗?她歪头挡住我的去路。

    我摇头,尽量和她保持距离。万小菊蹙起眉毛,琢磨着,她说,徐大白话叫我找钿生,要在祭祀前找到钿生。

    万小菊的话让我倍感困惑,她似乎知道所有的事情,但现在想要让她吐露出来,又是极不可能的。

    我要找到钿生,找到钿生,找到钿生。万小菊茫然地嘟囔着,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重复着这句话。

    她粗重的喘息间,一阵朦胧的铜铃声从阴云间透过,其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低鸣,一浪一浪的音波钻进我的太阳穴,仿佛要把我们的魂魄都指引向模糊的阴间,这种感觉如同浑噩的梦魇中心。万小菊肯定也听到了,她表现的异常低微和惊恐,她竟然当街跪在地上,朝着白塔的十三重相轮方向叩拜着,嘴里再次念着那个我听不懂的词语。

    “阿——什——本——坦——喝——里——狄”

    这次我听的清清楚楚,万小菊反复地呼唤着这个词语。从我和她中间的大地上开始出现一道道细密的缝隙,地上的石子和土坷垃都在以能被感知到的力量弹跳着,两旁的店铺陆续跑出来许多人,他们都跪在地上,和万小菊一样,嘴里叫着:

    “阿——什——本——坦——喝——里——狄!”

    那股异常的力量呼应着他们,满地的灰尘扬的一人多高,就在那时候,万小菊率先发出了一声尖啸,嗓音维持了有十几秒,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七魂六魄都被这嗓音揪着。晃动像开始那样,毫无预兆的停止,她从地上一骨碌爬起身,疯疯癫癫的跑走了。路两旁其余的人也站起身,在各个店铺门口的香炉前停留片刻,便回到了铺子里去,只留下沉浸在无名恐惧中的我。

    之后一个个长夜里,我守着不时晃动的床板,惊惧变得越加具象,由虚幻无形逐渐演变成一条丝带般盘卷的蚂蟥,它横亘在潮湿阴冷的地穴中,口器吞吐着塔内污浊的空气。呼尔维克叶之塔的震动频率随着祭祀的到来而增加,另外,越是靠近塔基的地方,震感越是强烈。我越发确信,在白塔的下面,乃至在妙应县的这片土地下,上古神明正在醒来,震动则是它在向外界传达的苏醒意志。

    祭祀那日是一个雨云堆积饱满的阴天,雨丝从高空中垂落而下,大地的光线让人分不出具体的时辰,像黄昏也像凌晨,像入睡前也像魔魇中。塔顶的三十六只铜铃被小雨吹打着一齐发出共鸣,嗡嗡的黄铜声音从高亢变得浑厚,我感觉胸腔中积攒的苦闷烟消云散,之前的失落和不安都抛在脑后,在铜铃的摇摆中,妙应县似乎只剩下我一个人,独自等待着一个新纪元的到来——祭祀终于开始了。

    我跟随人流来到街上,神经末梢般庞杂的胡同中聚集了许多人,大洋会馆门前的十字路口摩肩擦踵。直七拐八拐的挤到张剪刀胡同,人群向白塔入口的位置涌着,四周寂静无声,没有议论声,没有讨论声,只有衣服的摩擦声,令人惶恐的呼吸声。整个过程中,风穿过人群的空隙,发出低沉的呜咽。但很快我便意识到那并不是风造成的声音,这些音调模糊、悠长,像气息的韵律一般起伏,更像是某种东西有意识驱使下发出的声音。当意识到这一点后,我立刻想要和周围的人确认这个想法,但是他们都如行尸走肉一样,根本不加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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