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看不清
转眼已经临近元旦，一大早，灰蒙蒙的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冬雪是北京最美的精灵，北京若是有了雪就变成了北平。德胜门青砖碧瓦的箭楼、庆王府肃穆的红墙、四合院前沧桑的石阶、都要被雪堆砌上一层厚厚的银边。冬至前后，什刹海的河面开始封冰，每年的小雪节令一到，就是天寒地冻了。这个时候，李秀城和丈夫都会在周末带着女儿一路走着经过老辅仁大学、恭王府来到什刹海的冰场撒欢。胡同里通常都还留存着积雪或是薄冰，女儿必得停下来淘气地踩几下，或者是用小手从古槐错结隆起的树根上捧一把雪扔向走在前面的爸爸，还没到冰场，冰雪的欢笑已经开始在胡同里回荡。
但是今天不行，周昊要求周六照常上班。李秀城走进办公区，只有陈丽刚到。她是年会筹备组的执行人，最近非常忙。“秀城，你说周总是怎么想的？让我来负责这么大的事，他应该亲自出马呀？！”陈丽看到李秀城进来，忍不住说，“我昨天给姜部、噢，应该是姜总，打电话求助，结果人家说新人新办，让我问周总。可是周总刚刚来电话，说临时有事今天根本不来，哎！……”陈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向李秀城苦笑着。李秀城顺手从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了陈丽：“陈姐，别想退路了，有时候苦完了就是甜。我也没有参加过畅达的年会，如果需要帮忙，您尽管安排，我们全力配合。”
赵利婷入职后，李秀城安排她与杨东旭一起负责集团与全国各品牌4S店经理级人员的招聘工作。中层职位的招聘渠道主要有集团签订的几家覆盖全国的招聘网站、各地子公司属地招聘、集团内部推荐等形式，平时的内外联络、异地面谈、电话与视频无线面试等非常密集频繁。二人工作基本按南北区域划分。南部区域包括海南、广西、广东、福建、江苏、上海、湖南；北部区域主要有东三省、北京、河北、天津。北部是“畅达”集团较早开发的市场，店面成立时间早，运作稳定成熟，人员异动相对较小，人才储备较丰富。南部区域新项目与初期店面较多，品牌各异、团队稳定性不够，市场招聘难度相对较大。考虑杨东旭入职时间较长，在工作流程、店面对接、选聘标准等方面更加熟悉，另外考虑到男士更便宜长途出差，所以主要负责南区；赵利婷负责北区。李秀城的主要精力仍然是全国范围内高管的招聘，同时负责招聘小组整体管理。
上午9：00，人力资源部的同事都已经到齐，大家各自做自己的工作。赵利婷回身给李秀城递过几份简历：“李经理，我这有几个哈马（哈尔滨马自达）的售后经理人选，你看行吗？”李秀城接过简历看了看，一共5份，条件都很不错。“这些人都在求职状态吗？”“当然，整个哈尔滨就这么几个了。” 赵利婷几分得意地说。4S店的售后经理比其它岗位重要很多，所以也更难找，一些高品质的属地人选更是凤毛麟角，赵利婷一下拿出这么多又是在同一区域的，让李秀城有些吃惊。赵利婷神秘地使了个眼色：“要不，咱到会议室细聊？” 刚到会议室，赵利婷就对李秀城说：“你是不是有点意外？”李秀城看着赵利婷，笑了笑：“有点儿。你在哪个网站找的？”“网站？哪个网站能白挂这个，人家还挣钱不？”李秀城没有说话。赵利婷靠近了一些，低声说：“我的一个朋友，专门做汽车猎头的，这些都是小意思。”听赵利婷这么一说，李秀城反问：“招聘市场的汽车猎头就那么两家，我们都有合作协议。你说的是招聘网站的汽车版吧？”赵利婷马上说：“是，没错，能找人就行了，其它不重要。”李秀城看着赵利婷，缓缓地说：“入职培训的时候已经讲过：总监级以下职位不用猎头，并且我们的招聘成本有考核，特殊人才需要总监特批的。”说着，李秀城又想起了什么，她重新拿起那几份简历看了看，发现抬头位置本该隐秘的求职人员信息已经全部被解锁了。赵利婷笑了：“哎呀，李经理，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周总都已经同意了。”李秀城很意外，“没签协议就让他们找人？猎头费怎么给？”赵利婷一手托着腮，一手玩弄着手里的签字笔：“签个合同还不简单！猎头费嘛，想怎么给都行啊……这是我的老铁，跟周总也很熟，他们以前经常合作。”李秀城沉默了，她轻轻地说了声：“我知道了。”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畅达集团对于猎头的使用一向严格，除了个别店总和总监以上高级管理岗位的招聘，基本不用。不仅因为成本费用居高而且岗位的匹配度并不理想。从李秀城入职以来，姜云只签批过两次猎聘。现在赵利婷要用猎头招聘一个中等品牌4S店的中层岗位，显然是违反规定的。而更让人意外的是，周昊居然已经签批同意了。而合作的猎头，是他们共同的朋友。
周一，赵利婷没有上班。晨会结束后，李秀城来到了周昊的办公室。周昊见李秀城进来，问：“有事吗？李经理？” 李秀城在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坐下来，说：“周总，赵经理上周六找我，说是要启用一个新猎头来招聘哈马的售后经理，您知道吗？”周昊听了没说话，从桌子上端起保温杯，喝着水。李秀城接着说：“她说您已经签批同意了？” 周昊放下水杯，笑了：“噢，这件事啊，我知道，是签字了，您看简历了吗？还行吧？”“简历我看了，还可以，但是经理级的招聘我们一般不用猎头的。”周昊沉默了一下，问：“有现成的，为什么不用呢？” 李秀城没想到周昊会是这样问。她想解释，但又感觉似乎没有必要。作为人力资源总监的周昊应该很清楚其中的原因。但李秀城还是说了一句：“成本太高了！”周昊听后，又拿起了水杯喝着水：“李经理，您太认真负责了，用猎头肯定要付出一些费用，但是目前的汽车市场，要的是速度，我们自己花费那么多时间精力，就是有合适的人也被别人抢先一步猎走了。要算大账啊。” 李秀城听了，平稳着心头涌起的情绪，放缓了语速说：“周总，您说的很有道理，我完全同意。现在的汽车市场的确是在抢人才，要速度。所以我们才要建立自己的企业人才库。经过一年的搜索挖掘，我们现在手里的人才信息已经有了一定储备量。招聘小组的4个编制都已就位，完全可以实现自己猎聘。在和猎头公司的接触中，我感觉他们的信息还没有我们的精准，我们只要循环地盘活信息，点对点对人才进行黏连培养，实现系统分层分级管理，后面的招聘成效一定会显著递增。而一个招聘小组的人力成本与猎聘费用相比，要节约很多倍，人员适岗率也一定更高。” 周昊眼神专注地看着李秀城，听着她说完。话音刚落，马上问：“李经理，你是说你现在手里的信息可以和一个猎头公司相比？”李秀城笑了：“暂时也许没有他们的量大，但是比他们的信息准确，我们都是活简历，一些重点目标，我们可以掌握人选家庭属地，甚至生日、爱好。” 周昊吃惊地说：“可以啊！挖得这么深！”他想再说什么，但是又停在了嘴边，很快恢复了礼貌地微笑：“李经理不简单啊，可以做猎头公司了！” 李秀城连忙说：“没有，我们只是想尽可能多找合适的人，节省一些预算。” 周昊最后说：“我看先用这家猎头试试吧，您有些不好找的高管也可以让他们帮忙，要不改天，我约他们老板介绍您认识一下，互相取经嘛！” 李秀城没法再说什么，只得答应了一声。
走出周昊的办公室，李秀城没有回工位，而是来到楼下买了杯咖啡。她忽然感觉心理空落落的，想和谁聊聊，但是聊什么呢？又能找谁呢！姜云当部长时，她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能给公司把人找到，曾经有其它部门的同事私下问她：“你们老大那么横，受得了吗？”她回答：“还行，横就横点吧！”李秀城并没有觉得姜云有多么的难以接近。姜云的确高冷也不讲情面、甚至有些苛刻，但是秉公尽职。只这一条，再个色的性格又能有多难相处呢？！可现在的周昊让李秀城看不清楚，他越是衣着考究越让人觉得复杂叵测；越是礼貌客气越是让人感觉居深冷漠。人力资源部的氛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原来的紧张小心变成了被亲和笼罩的阴郁和压抑。
回到工位，李秀城打开电脑，OA界面出现一条新发布的通知文件。打开一看，是关于高战的人事任命书：任命高战为畅达集团副总裁，负责督导全国所有高端品牌4S店运营；同时兼任北京奥迪汽车4S店总经理职务。李秀城没有看错，现在的姜云成了高战的店总助理。
【故事虚构 若雷同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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