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南方的一个小县城里,这个县城小到出门拐角我都可能碰到小学、中学、或者高中的同学。从小我就知道自己长得漂亮,因为逢人就会夸我漂亮。时间一长我就明白,往往一个赞美背后总会带来更大的期望,最可怕的是我相信了这种期望,我以为自己可以高人一等,至少是在这个城市里。
大学以后来了北方的大城市,我再也不是能够夺人眼球的漂亮姑娘。因为我没有多余的钱去让自己变得时髦,变得像校园明星一样摩登,甚至有点土气。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人对我说类似于平时不太起眼仔细一看你还挺漂亮的这类型的话。他们以为他们在赞美我,殊不知内心最骄傲的东西被他们的每一个字都打碎了。有很多人都会堂而皇之的告诉你,一个女人外在并不是最重要的。可是从小我就明白外表的优势给我带来什么,我的一点小聪明可以因为外貌变成天生有才,我的平和也可以因为外表变成容易让人亲近的大好人,还有很多,很多,只是我现在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想过要不我就努力学习什么的,总之我不愿意被埋没在人群里。有段时间我开始疯狂读书,读到我有点害怕自己。我在书里读到自己得虚荣也读到了自己的无力,我开始想我到底应该催眠自己扼制住我这可耻的欲望,还是遵从自己直到我觉得疲惫为止。
大学那几年时间过得特别快,我还没想好自己该选择怎样的人生,它就已经跑完了四年。
最后,将我彻底推到欲望阵营的是我第一份工作的老板。他不是一个好人但我并不憎恨他,因为至少他对我说过“兰,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生。”他身边的女人很多,我也不确定自己是否他唯一说这句话的女人。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又让我得到了久违安逸感,工作还是物质我都比同期的大学生来得优渥,尽管我已知道自己已经堕落了。
七月,我遇到了火柴,他就像那时候的天气一样用烈火灼伤了我的幻境。我记得在酒吧里我有点喝多了,有好多男人在我身边,我不喜欢他们但是我喜欢被关注。火柴不在这些男人里面他坐在角落里,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酒没有抬头看任何人。酒真是个好东西,不知怎么我就晃到了火柴身边,他打量了我问我是不是要跟他走,没想到这一走也走了四年,只是这四年有点漫长。
四年前的火柴是个大学生,不过他一点也没有大学生的干净他有点暴力看人也很毒辣。我们第一个夜晚结束时,他掏了自己钱包里仅有的六百块钱给我,让我再也不要找他。我没接那六百块钱,让他给我一个原因。“我不想和没有灵魂的人有太多瓜葛。”他背对我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多可笑,我竟然认同他。我以为是我的灵魂在告诉我我想要什么,原来我只是在用我想要的东西来填补自己空虚的灵魂。
后来我问他愿不愿意改变我,他迟疑了好久,还是答应了我。我们的恋爱像是一场治疗,以爱的名义为对方的灵魂来一场手术。如今的我们已经面目全非,但好在曾经的我们都痊愈了。
四年间,我换了很多次工作,最后我选择在一栋有三十层的大楼里工作。我的办公室在高层,每次加班到深夜我都可以在楼上看到火柴在下面的广场等我。对我来说这就是爱吧,因为四年了他终于愿意让我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每次更换工作都是因为我不愿意让轻浮的男人再接触我,时间一长竟变成了洁癖。除了一个我不知道名字的男人,我愿意让他注视我,他的注视强烈但却克制。我们经常会在电梯间里相遇,他从来不会站在我的身后每次都刻意站在我前面。他虽然背对着我但我知道他在看着我,在我看来这和那些偷瞄我的男人有很大的不同。他情感上的克制和热烈让我有点想依赖他,因为火柴不是一个轻易让人依靠的人。他有自己的岛屿,可以是国王可以是渔夫而我只是一座在他不远处的灯塔,我们互为对方的地标却不彼此依靠。时间一长,我也会觉得疲惫,有次我加班晚了我没有看到火柴没有出现,突然就慌了。我跑下楼看到那个男人在我前面,应该是报复不然我也不会和他坐在火柴可以看到的地方聊了那么久。聊着聊着,我已经忘了自己在说什么,我只知道火柴那天没有来,他也没告诉我自己去了哪里。
很久以后,我又遇到那个男人我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点留恋。后来,因为母亲的过世我回到自己的小县城。本来只是打算办完母亲的后事就离开,谁知道回到这里我就再也无法回到那个有火柴的大城市里。
这一次,我也要让火柴知道突然看不见对方是多么煎熬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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