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你给我最好的礼物

生命，是你给我最好的礼物

中秋节。

吴言在他工作的城市打拼，因为有三倍工资。

加班结束回到家，月亮在雾霾天显得朦胧，一如他阴郁的心情。想给独居的妈妈打个电话，说声中秋快乐。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已经快到12点。

算了，妈应该睡了。

敲门声响得很突兀，吴言迟疑了一下，从门镜中看了外面的情况。

警察和吴言的妈妈。

吴言慌忙开门，竟然有身处梦境的感觉。

“妈记错地址了，多亏警察同志了。”

吴言望着大半年未见的妈妈，红了眼圈，不仅是妈妈特意从远方赶来，还有她紧紧攥在手里的食品袋——装着她亲手做的月饼。

没有出过远门的妈妈，为了给儿子送她做的月饼，独自一个人穿越大半个中国。对于经常穿梭于现代交通的人来说，那只是交通工具的转换，而妈妈，吴言难以想象。

“尝尝，妈做的月饼。”

吴言每次见到妈妈，总觉得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感情要表达，终究还是重复一遍又一遍的话：“我挺好的，你也保重！”

似乎从有记忆，生命中的每一天就成了定格动画的不停重复。相同的人，相同的动作表情，相同的语言，唯一在变化的，是我在长大，而你的黑发悄悄的被白发隐藏。

“晚上还得忙？”妈妈盯着桌上的材料，眼中流露出心疼。

“嗯。妈……等我买了房，就把你接过来。”底气略显不足，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究竟是可实现的目标，还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没事，别着急。妈反正闲着，没事就来看你。”

“哎。”头压得很低，怕落在月饼上的泪落在妈妈的眼里。

妈妈在吴言租住的房子里住了两个月，每天的早晚餐，就是他们母子间交流的语言。

除此之外，他们仍旧像是生活在两个城市。吴言没有尽头的忙碌，妈妈默默的守候。

寻常的中午。

因为一通电话，这个寻常的中午成了吴言生命中最难忘的时刻。

是老家的邻居李阿姨打来的电话。

“言言，你快回来吧，你妈妈走了——”

“没事，李阿姨，我妈在我这儿呢。”

“什么在你那，我是说你妈去世了！”

吴言重新看了一眼手机号码，确定归属地是老家。一时间，他有点时空错乱的感觉。

早上他出门时，妈妈还好好的，怎么就去世了？妈妈在他租住的房子里，怎么一个上午就回老家了？

“李阿姨，您说些什么呀？我妈在我这儿呢。”

“哎呀，这个孩子怎么说胡话了！警察都来了，你妈都走了两个多月了——”

时光仿佛停止，吴言浑身僵硬的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租住的房子的，只记得妈妈不见了。

李阿姨的话回荡在耳边，听得他一字一泪：“两个多月前，你妈说中秋节要去看你，这阵子没见她出门，我还以为她已经动身了。这几天你们家里有异味，大家都觉得不对劲，就报警让警察把门打开了，唉呀——你妈妈手捂着心口倒在厨房，盘子里还放着月饼——”

“我妈有心脏病——”

“啊，是呀，前半年你妈不舒服，到医院检查了，说是有心脏病，你不知道吗？”

他当然不知道，他和妈妈都在用最拙劣的谎话欺骗着对方。

我很好！

我挺好的！

吴言收拾了证件准备回家，发现了妈妈留下的遗书。

言儿：

妈妈于某年月日走了。你回家之后先把窗户打开通风，用湿抹布擦家具上的灰尘，不能直接扫，这样才不会染病。

丧事一切从俭。

妈妈

最后一刻，她牵挂的依然是孩子，尽管用尽一生的付出，也没有得到任何回报，她从没有在意过。

吴言回到家，邻居们已经为妈妈换了衣服，也通知了殡仪馆的人。看到吴言，有人埋怨他不孝顺，“两个月都不知道给你妈打个电话——”

他不是不知道打电话，而是他一直以为，妈妈就在身边。

他从来没有想过妈妈会离开，那么突然，离他那么远。

妈妈留下的月饼被吴言的泪水淹没，这是妈妈留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

在妈妈的墓碑上，吴言写着：生命，是你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可惜，我没有等同的与你礼尚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