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走完了他的一生

东三里桥街遇两首

       一、老李

我和老李的相遇是在冬天

一个微雨清寒的上午

东三里桥路边菜摊热闹鲜活

老李从我的对面走来

脸上写着“人生不易，生命珍惜”

这是我和老李的第一次相遇

我想，这是老李此生第一次

如此引人注目地在街上穿行

一个中年男子抱着他的遗像

后面的挽联上写着：“李某某万古长青”

我看到小李悲戚的脸上

依稀有了老李的样子

这并不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我和老李第一次相遇和擦肩

他就这样走完了他的一生

      二、老刘

夜里，老刘头发上吸收太多月色

清晨守着菜摊被压弯身子

他的疯老婆坐在路边破沙发上

远看像冬眠的熊，偶尔

一根隐秘的弦弹落树洞上的积雪

迅猛地扑向某个身影

她的灵魂掉落在一个遗失的空间

不再变老，老刘拉住她已经开始吃力

买菜的人们常开玩笑：

“让她走丢，你再讨一个”

老刘木讷地笑，并不言语

现在，他不太想起死在远方的儿子

或有相仿的年轻人走过

除了心底微不可查的叹息

已不在深夜泪流满面

只抓紧妻子的手，独吞整晚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