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夜正在吞噬天边的灰色轨迹,涌往歌舞伎町方向的人群被慢慢分流出来。从新宿车站西口出去,我离开了那些把眼光望向远方的人们,匆忙赶路的人不太愿意注意身边擦身而过的脸,吵杂的声音在离我远去。
位于车站西边的汽车店在我到来前一如既往,毫无客人光顾的车店内站着一个瘦成皮包骨的日本青年,他带着一副银质边框眼镜,用那对被黑眼圈包围的浑浊的眼珠子望着门口的方向。发现我的出现,他转悠的眼神像猎犬一样盯上了我。
“有什么事?”
毫不客气的口气,或许是看出了我不像会来买汽车的客人。
“你这里招销售人员?”
他没有立刻给我回应,而是慢悠悠地走到我面前,在第三次看完我的脸后,我终于听出他带着京都口音的日本语问道:
“你是日本人吗?”
停顿不到两秒,我看着他意味深长地挠了一下有些微卷的短发。
“偷渡的?”
“不是。”
“……”
我在他还没有把话说完之前就转身离开了,意料之中的答案没有太多失望。
我是一个生活在日本无国籍身份的第二代,在日本出生,在日本长大。登记证上的出生地被写在了韩国釜山,可我却是一个不会讲韩语的韩国人。从小时候,就没有任何一片土地可以称为祖国,没有一个地方是我的故乡。我不是日本人,也不是韩国人。国家是什么,国籍又是什么,我常常会有这样的疑问,继而茫然的活在这个世上。
沿着山手线往靖国大道走去,融入人流之中的我无趣地往前走着。我在靖国大道上走了一段距离,在新宿区役所前转进区役所大道。夜幕还没有全部暗淡下来前,区役所大道上并没有那么多的皮条客和浓妆艳抹的女人们。我穿过一些手拿着传单的黑人身边,其中几个认识我的南美人向我微微笑,我没有表情地看了看他们,径直地走到了枫林会馆前的十字路口。
野郎寿司店在我到来歌舞伎町之前就存在了,第一次光顾这家店时我一口气吃了十个鳗鱼寿司,久远的记忆让我胃开始抽搐。撩开门口的帘子,面对我微笑说欢迎的是里子,一个在读的日本大学生。她还在读高中时在秋叶原那边做过发传单和陪人聊天的工作,我有一次看过她和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在聊占卜,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
在角落的位置坐了下去,我随便点了几份寿司。寿司店变了很多,比起我第一次来这里时店里的装修要老式一些。
里子的上一份工作是我介绍的,刚刚上大学那会她放弃了秋叶原的工作来到新宿这边找我,当时给她介绍的是一份陪酒小姐的工作,但她酒量不行,没做一个月就辞掉了工作,找到了这家寿司店的工作。我偶尔的到来她总会和我聊上几句无聊的话,不过这次我并没有心情和里子有什么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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