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光年

作者: 莜安知梧之乐 | 来源:发表于2020-06-29 12:25 被阅读0次

    摸不到的颜色 是否叫彩虹

    看不到的拥抱 是否叫微风

    一个人 想着一个人 是否就叫寂寞

    命运偷走如果 只留下结果

    时间偷走初衷 只留下了苦衷

    你来了 然后你走后 只剩下星空

    那一年我们望着星空

    有那么多的灿烂的梦

    以为快乐会永久 像不变星空 陪着我

    猎户 天狼 织女光年外沉默

    回忆 青春 梦想何时偷偷陨落

    我爱过 然后我沉默 人海里漂流

    那一年我们望着星空

    未来的未来从没想过

    当故事失去美梦 美梦失去线索

    而我们失去联络

    这一片无言无语星空

    为什么静静看我泪流

    如果你在的时候 会不会伸手 拥抱我

    细数繁星闪烁 细数此生奔波

    原来所有 所得 所获 不如一夜的星空

    空气中的温柔

    回忆你的笑容

    仿佛只要伸手 就能触摸

    摸不到的颜色 是否叫彩虹

    看不到的拥抱 是否叫微风

    一个人 习惯一个人

    独自望着星空

    从前的从前从没变过

    寂寞可以是忍受 也可以是享受

    享受仅有的拥有

    那一年我们望着星空

    有那么多的的灿烂的梦

    至少回忆会永久 像不变星空 陪着我

    最后只剩下星空 像不变回忆 陪着我

    没想过离开,正如没想过遇见。

    那是她搬回宿舍的第二天晚上。刚结束一段没有爱情的恋情,她狼狈又故作坚强地继续生活。

    舍友们对她的“回归”并不感到讶异,又或许只是懒得去在乎,一如她当初搬走时一样默然。宿舍唯一要好的玉,感觉了她的异样,但没多问什么,只是比从前更加关心她有没有好好吃饭了。上下课也仿佛回到了从前,玉挽着她的手,走在她左侧,一路上与她说说笑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刻起,她的伪装越来越自然。她在一旁,配合地展现恰如其分的表情。尽管信念崩溃,爱愿的消亡,只剩遍体鳞伤的自己。

    亲身经历给她留下如烙印般的记忆与认知。原来,那不过是打着“爱情的旗号”,互相欺骗而已。为的不过是满足如吃一般的欲望、享受他人眼光带来的虚荣,假装空虚得以填补……

    尽管在开始这段恋情之前,她预料到这可能会是结果之一,但她还是决定赌一把。如果给自己的后路是:输了的话,也没关系,死不了就好。那她就会站上悬崖,纵身一跃,像舍命为了一场必输的局。直到接近谷底,她才抓住一根救生索。那是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足以让勇敢决绝地离开他,而不用再面对他声泪俱下的挽留,也不用感到任何一丝愧疚和不舍。

    他出轨了。除了她以外,他所有的朋友都知道。

    知道真相的那一晚,她平静地崩溃了,面对他的解释,她面无表情,无动于衷。过去的一切在她脑海飞速地回放,那些欺骗的细节竟也一点点清晰起来,清晰地让她觉得扇自己几耳光也不为过。曾经,她是如此地信任他,从不曾看过他的手机,从不曾怀疑过他每一次的晚归,从来都相信他和他朋友的说辞,就是这样的信任,自以为崇高却脆弱愚蠢的信任,遭遇了最大的滑铁卢。

    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一个人默默付出,一个人凌晨3点在无人的校园没有方向地奔跑,一个人就是可以如此愚蠢。只是在那之前,那被包装成了忠诚,包装成了信任,包装成了爱……

    生活还要继续,因为脉搏还在跳动,因为还不够死的资格。

    一个人可以被打倒,但不能被打败。——海明威

    她再次回到了自己贫瘠的现实。但这场自己构建的噩梦,给她的内心拉扯出更大的空白,那它们就像深夜里无法解除的饥饿感,日日夜夜折磨她的心魂。

    她没有出口,无法将这场噩梦告诉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包括玉,包括家人。

    她开始求助于陌生人。在各种社交平台发达的现在,获取一个陌生人的联系方式是触手可及的。11点了,宿舍已经熄灯。但她没有睡意,靠在枕头上翻看手机,不一会儿,她打开台灯,拿来本子,对照着手机在本子上写下一串串数字。本子上每一串数字代表一个陌生人,一个通往陌生灵魂的方式。她把这些数字背后的陌生人一一添加为好友,然后在裹挟着疲惫的忐忑中睡去。

    不是所有的陌生人都可以成为“好友”,人类之间的不同有时候可以达到干戈相对的局面。由是。很多消息石沉大海,一些人针锋相对,一些人不了了之。史铁生先生曾写过:“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大于人与猪的差别”。这话可能听来嘲讽,但却再真实不过。

    她开始怀疑自己做这一切的意义。越想越觉得荒诞。第二天下午回宿舍,进门时看门的阿姨叫住了她。不知道阿姨怎么会知道自己名字,她从未和阿姨有过多的交流,只是,阿姨就这样叫住她了。“唉,同学,你男朋友在我这儿放了一束花,你快拿走吧!”阿姨满脸春风地对她说。“我?什么花?”她诧异地看着阿姨,谁会给我送花?接着,阿姨热情地从小屋的窗户递出了一个花瓶,原来那是她和他刚在一起时买的花瓶。她一直喜欢花草,时不时会从花店带一支两支的回去,而他从来都不以为然,连赞扬的话都显得敷衍。接过花瓶,花瓶插有三支粉玫瑰。她一时无法了解他的用意,他这是想挽回我,还是想和我划分界限?想挽回为什么没有一条消息,为什么不来找我?明明我没删他,明明,他知道我住哪里,在哪里上课……

    居然用这么拙劣的招?她越想越气,走过楼下扔垃圾的地方,差点将花连瓶一起扔进垃圾桶。但又觉得花是无罪的,至少应该让它认真地开放和凋落。

    回到宿舍,她坐在自己书桌前,一言不发,盯着花出神。一旁的玉,看她沮丧的的样子,只说了一句:“花挺好看的”,就回到自己的床上,拉上帘子看漫画去了。某种程度上,玉是懂她的,知道她沉默背后需要的空间和时间。

    不一会儿,手机屏幕亮了。一看,是他的朋友的女朋友发来的qq消息,大致内容是:他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吧,你们也挺不容易的,这样分开很可惜……

    这些消息与之前发的无甚区别,不过是通过别人的嘴求得原谅而已。她一条一条地往下翻,心中的羞耻和怒火也在一点点积聚,燃烧……他出轨还显得我小气了是吧?他有脸怎么不亲自来赔礼道歉?他这会儿是不是躺在床上吃着薯片等着我回来?还是又加了其他女孩子的微信跟别人卖惨?终于,当他的真实面目无比残忍地,一幕一幕地呈现在她眼前时,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连自杀都无法高尚的那种傻逼。

    她拉黑了那个苦口婆心的劝她的女生,接着拉黑他,然后所有一切和他关联的人。关了手机,爬上床,望着天花板默默流泪。她尽力不发出任何声响,以免自己的悲伤变成一种明显的耻辱。

    迷迷糊糊睡到晚上10点,直到听到了军哨声,她才疲惫地起身。打开手机,收到一条新消息,来自一个陌生人,点开查看,这是一个新申请的号,陌生给了她安全感和好奇心。她忍不住发了一条“Hello”,很快收到一条回复,一个打招呼的表情。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然后迅速下床,想赶在熄灯之前洗漱完,但昵称为Z的账号还在给她发消息,她一边洗漱一边回复,心里涌动着小小的激动和雀跃。她似乎和这个叫Z的陌生人很聊得来,尽管有时,她只是矫饰着自己的言辞来迎合他。断断续续地与Z互发着消息,直到熄灯上床,她的手机屏幕都在不停地闪动着。

    她喜欢这样,短暂地忘记一切,投入当下可能的每一秒快乐。

    接近凌晨,长时间盯着屏幕让她觉得有些头晕了,但这不能是结束聊天的理由,相反,她希望时间停止,因为不想让这种喜悦和悸动消失地太快,尽管大部分情绪都是她自我意淫的结果,但她愿意用这种幻觉填满自己。

    00:15,Z发来消息:“不知不觉已经聊到这么晚了,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你,快睡吧……”她回复:没有没有,好的,晚安。然后发了三个月亮的表情。“晚安”,z发来最后一条消息。由他说晚安是她既定的剧本。

    第二天傍晚,绚丽的晚霞过后,黑夜带着月亮和星星点缀了整个天空。晚上没有课,吃完饭,她独自一人来到楼道尽头的阳台,倚在掉漆的白色栏杆上,闭上眼,微风拂过,似乎能闻到青草的香味。后勤的叔叔阿姨下午整理了路边的草坪和花坛,此刻,一切看起来都是崭新的,虽然割草机刚从它们身上滚过,但他们的生命力看起来却更旺盛了。你说,她问自己,它们在割草机的刀片滚过的时候,会不会感到恐惧或害怕呢?如果是自己应该会害怕的吧。只是,当刀片走过它们,它们就不再是从前的那个自己了,它们会变得更坚强、美丽。也许下次割草机再来的时候,它们也就不会害怕了。

    她总是能在大自然里找到答案,也许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和那些花花草草没有什么区别,都活在自己的宿命里。

    甚至,她羡慕它们,因为它们简单纯粹,并不像人类,会追逐虚无的欲望和幸福。它们只是努力地活着,别无其他。

    不知道这样发呆了多久,直到收到Z的消息,她才回过神来。“今晚天气很舒服,要不要去操场上逛逛?”这对她来说是一个惊喜,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将花多少年来忘掉这个夏天的夜晚,忘掉这个夜晚的星空。

    回到宿舍,她立马换了衣服,那是姐姐送给她的军绿色的背带裤,和一件黑白相间的条纹针织长袖,踩一双匡威的橘色帆布鞋,没有化妆,因为时间不允许,但是认真地涂了口红,还戴上了前不久才买的云母圆片耳环,最后整理了头发,拿上手机,兴冲冲地下楼,去约定好食堂门口与Z见面。她不想让他等,所以提前到了,坐在正对食堂大门的位置,一边看手机,一边惴惴不安地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猜想哪个是Z。怕z找不到自己,于是发消息告诉了他自己坐的位置,以及穿的衣服。Z回复:好,自己在超市,很快就到了。

    不一会儿,一个高大消瘦的黑影朝她走来,z似乎一眼认出了她。“你是”?“嗯,我是。”“让你等久了吧,我刚和同学在外面吃饭,所以耽误了一会儿。”没事儿”,她还没从对他认识中回过神来,因为,当他整个人呈现在她眼前时,她知道他就是“那个人”,她对Z一见钟情。在此之前,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她从未有过这种感受,无论是高中时带给自己巨大痛苦的恋情,还是刚结束的那一段,都不曾有过。她的心跳快极了,在他坐到对面的那一刻,甚至都要跳出来了。她不敢看他,眼神游离在四周,生怕z发现自己的紧张和窘迫。然而,Z似乎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他有点羞涩,但还是尽力表现地随意,不让对话不那么尴尬。他递给她一瓶饮料。“我刚在超市买的,因为口有点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买了这瓶。”Z说。她的目光顺着饮料瓶往上,看到了那张轮廓分明的脸,“谢谢”,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操场上好像有人表演,要不要去看看?”z发出邀请,她无法躲避他真挚的目光,“好啊,那当然好。”说着,他们拿上各自的饮料,一起慢慢走到马路对面的操场。“这个操场好热闹啊”,z转过头对她说,“其实我很少来这儿,因为我们宿舍离这儿很远。”“嗯嗯”,她点头微笑,“是的,特别是周五或者像这样天气好的夜晚,会有很多人聚在这里。”“是吗?感觉还挺不错的。”z笑了笑。他们一前一后地走,慢慢地开始肩并肩地走。操场正中有学校的音乐社团在表演,大家以表演的同学为中心,随意地坐在周围,三五成群的伙伴,或是一对对的情侣,坐在绿茵场中间,或热烈地讨论,或耳鬓厮磨。她和z穿行其中,仿佛两个无法归类的异类,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徘徊了一会儿。她说:“要不我们也坐下吧。”Z有些茫然,看着陌生的人群,在陌生的地点,点了点头。两人找了一个距离乐队较远的,人比较稀疏的地方坐下。开始,她并不知道应该怎么打开话题,但是又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好让气氛不至于僵掉。她望着远处的乐队,说乐队正在唱的这首歌自己很喜欢,试图通过音乐打开话题。Z坐在她右边,认真地听着她说话,只是他无法表示更多的共鸣。他低了一会儿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话题。事实是,说自己不善言辞的他却引出了更多的话题,两人开始一问一答地聊起了各自的专业,院校,家乡,美食,这所大学,同学,社团,以及以后想要做什么,还有一些高中的趣事。Z是特别的,尤其是在与他聊了很多之后,她发现,他并不同于之前她加过的那些好友,他身体里像她一样住着好多个自己,彼此争斗,但并不互相妥协,矛盾极了。Z说自己并不满意这所学校,他称这是所野鸡学校,学不到真正的东西,大家都很水,似乎没有人可以真心对待。说着,z的目光飘向了远方,她感受到了他目光中的落寞,无奈,甚至是悲伤。她第一次听到一个人对自己的大学做出了这样的评价,有点惊诧,在此之前,她觉得能上这所学校是极大的幸运,尽管没有想象中的理想。当然她的立场不同,得出不一样的结论是很正常的,只是她也默默地开始审视这所学校的问题,就像在一副自己描绘的美丽画卷中找失误的笔触,每发现一点就会觉得浑身难受。

    不知道怎么的,他们聊得越来越深入,以至于她转头看着Z,沉默了一会儿,鼓起勇气对Z说:其实,我一直挺自卑的,对自己没有一点自信,也长得不好看。所以……她话音还未落,Z:说实话,你真的挺好看的。她脸刷一下红了,幸好因为光线暗,没有很明显。“我都没有化妆……”,她有些受宠若惊,因为从小到大,没人说她长得好看,甚至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曾说过类似的话,贬低和讽刺的话语倒是听了不少,所以无论Z的这番话是出自真心还是为了安慰她,她都认为那是认真的赞美。“没有化妆也很好看”,Z认真地告诉她,没有一丝敷衍的感觉。

    爱因斯坦好像这样解释过相对论,想象你独自一个人坐在火炉旁,这是一种情况,或者,你和一位美女一起坐在火炉旁,哪种情况下的时间感觉过得更快呢?答案当然是后一种。但这个道理,她是在那天夜晚才真正地理解了。因为是Z,时间的流动都加速了。操场上的人开始陆续散去,月亮也逐渐升到深蓝的天空中,星星也开始出来玩耍,忽闪忽闪的,似乎在和人们做游戏。她和z也起身,慢慢走到操场的前门,在门口告别,回各自的宿舍。告别时,Z让人意外地,就像国家领导人与夹道欢迎的民众招手一样与她挥手道别,她觉得有些好笑,或者应该说:可爱。

    五月初,夏天的脚步一点点靠近,从清晨越来越耀眼的光线,从午间操场塑料跑道散发出的味道,从女生们撑起的五颜六色的伞,从一杯杯杨枝甘露和一杯杯鲜榨西瓜汁,从点点星光的夜空开始了。

    一切都是夏天的模样,除了一如既往庸碌的她,除了她反复没有新意的生活。除了今天是周几,她甚至不知晓今天的日期,如果不看手机的话。当然也并不知道月亮何时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圆。一样百无聊赖的日子,来到宿舍的阳台,她小心翼翼地站上高出地面一部分的水泥台,双手撑在栏杆上,慢慢探出身子,深深吸一口气,夜已静,人已归,仰头看到的月亮却美得让人心动,像极了小时候家乡的月亮,恬静,纯洁,美好,夜夜伴她入睡。

    Z和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就像儿时的伙伴,无话不说。甚至觉得打字都无法表达自己,他拨通了她的电话。“喂,你现在在哪里?”她听到他的声音,像来自光年之外的另一个自己。“我在阳台,看月亮,今天月亮特别好,你也去吧。”好,我顺便去抽根烟。”他说。

    那晚,她和他打了很久的电话,直到所有宿舍的灯都熄灭,直到那月亮升到夜空的正中央,直到全世界似乎只剩下他们的声音。她已然忘记那晚到底到底和他说了什么,在那夜色最美的一天,在她笑得最开心的一天,记忆却空白地十分彻底,彻底到她连责备自己都不足够。

    之后的记忆,也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她痛恨极了这种感觉,这种混乱带给她极大的痛苦,以至于她怀疑,一切都只是一场太过仓促的梦,梦醒之后发现眼角的泪水,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哭。

    她是记得他那顶黑色的鸭舌帽的,因为在微弱的光线下,它投下的阴影让他的脸庞棱角分明。那晚的Z似乎并不开心,他一根一根地抽着烟,很少看她,只是低着头,好似在喃喃自语似的说着抽烟的好处。“你知道吗,当你吸进肺的时候,再慢慢地吐出来,会感到有前所未有的轻松……”不一会儿,他的脚下已经好几个烟头。她没有阻止他,因为她喜欢这样的他,抛去所有的价值判断,就坐在他的身旁,看着他的侧脸,听他轻轻地说话,就已经足够美好了。甚至,她心疼他,尽管她也不是真正的快乐,但她在那时,却感受到了他更深的悲伤,藏在那缄默背后的,藏在那冷峻面孔下的,藏在那低语中的悲伤。她望向他,在时间快结束时,在他即将起身离开时,她眼里突然有些湿润”,他正悲伤地坐在我的身旁,可我却不能伸手拥抱他。”直到最后,她的双手都始终僵硬地靠在膝盖上,仿佛一动就会被紧紧捆住。

    暑假前最后一次见面。这一天,她精心打扮了。身材姣好又高挑的她,只需稍加打扮,却也光彩照人的,只是她永远都无法自信地这样告诉自己,每每走到人群,都会觉得不安,总是随身携带着耳机,一出门就戴上,仿佛这样就能避免和别人的目光接触,手机里的歌也总是能让她短暂地逃离。坐上了校车,戴上耳机,单曲循环的是Z之前推荐的歌曲:高桥优的《起风了》。她并不知道歌词具体的意义,但是歌声和旋律带给她的情绪就已足够,理智告诉她只是一首歌而已,感性却在告诉她这是他的心声。答案,最后也是无解。她在落日的余晖中见到他,他在校门口,显然已经等了一会儿了,低着头,不知道在寻找什么,直到听到她叫他的名字,他才仿佛从神游中醒来,看到今天的她和往常她有些不一样,是更引人注目的打扮,只是他的目光依然没有停留太久。“走吧,我们去前面那家店吃烤鱼。” 好!”,她点头,微笑,两人一同前往。

    校园外的这条道路正在搞建设,到处都是机器的轰鸣和粉尘飞扬,他们快速地穿过,来到烤鱼店。虽然是周五,但人却不多。他们找了个靠窗并有些凉快的位置坐下,点了鱼。开始他并不知道该说什么,双手交叉,靠在桌上,微微低下头,仿佛在等待上菜。她从来都很被动,又或许她感到就这样和他坐在一起,面对面,即使不说话,已经足够了。突然,他说起了曼岛TT,这是一项每年在一座名叫Isle of Man的举行的世界超级机车的锦标赛,这是她后来查阅了很多资料才知道的。当时,她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兴致勃勃地给自己看赛车手的视频,他有些激动,仿佛已经置身现场一般和她讲着与曼岛TT有关的一切。他说:骑手是世界上最酷的,希望自己在不久的将来可以拥有一辆。“到时,我就带你去兜风。”他心满意足地看着她说道。又惊又喜,虽然不知道这一天,是否会有这样的一天,是否…她不敢想,只是还是开心,还是期待,还是幻想,还是希望这是一个可以一直做下去的梦。

    如果是梦的话总会有醒的一天,如果是甜甜的那种,醒来后会不会很难过?她的回答是肯定的,甚至那悲伤无法被描述,只有不断流下的眼泪可以表达,才可以宣泄。夏天还没结束,事实上,它才刚开始,刚开始进入它最为热烈最丰盈的时节,但是暑假却来了。他们回到各自的家中,聊天依然继续着,他的热情没有减少,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就是个话痨,事无巨细,什么都在和她讲。刚开始她还能再繁忙中应付这些消息,后来慢慢地她有些厌烦,尤其是在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手机一直滴滴地响。她的父母经营一家小餐馆,虽然规模不大,但是生意却格外好,她暑假没处可去,晚上寄宿在亲戚家,白天就在店里帮忙,夏天一天比一天热,店里的客人依旧络绎不绝,她忙里忙外,一边还要回复他的消息,显然他比她空闲,而她却不知道她如此繁忙,而她也不愿告诉她自己的境况,那会让她觉得窘迫,觉得自卑。一天天,她因为频繁看手机,错过了很多客人,收错了很多钱,因此也遭受了来自父母的不少责难,那些责难总是像一根根的尖刺,一根一根扎进她内心的最深处,她的心开始流血,开始不堪重负,父母并不在乎她具体在做什么,他们只知道她错失了多少客人,放跑了多少做生意的机会,给店里带来了多少损失,他们责备的声音白天萦绕在她的耳边,晚上萦绕在她的心头,而这些Z从不知晓,只是可能也有察觉她回复消息的速度变慢了,而且很多嗯啊哦。

    她依然什么都没有说,她选择了默默忍受,忍受蒸笼般的厨房,忍受每次被滚油溅到手上的痛楚,忍受他们无休止的争吵和责骂。是的,他们不仅责骂她,还会吵架,因为所有一切鸡毛蒜皮的小事,为每一点情绪的宣泄,无休无止,他们从不曾停止,伤重之后就沉默,互相不言语之后,几天后又重归于好。她觉得这一切太荒谬了,为什么自己的父母是这个样子?为什么要互相折磨?为什么夏天这么难熬?为什么她要经受这一切?

    “都是疯子,都是疯子!我的错,行了吧,我有病!”她所有的积怨在又一次责骂中爆发了,她解掉围裙,跑了出去。毫无遮挡的阳光照射在这座腐朽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而她就像发了疯一样拼命向前跑,没有方向,只是沿着道路,一直往前跑,直到跑不动了,她才瘫在路边的一个脏兮兮长椅上,她沉重地喘气,喉咙就像在冒烟一样,汗水混杂着泪水,不断地流下她的脸颊,泪水像冲破了大坝的洪水,在她又脏又油腻脸上肆意流淌。她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再也流不出眼泪了,直到眼睛已经干涩,直到心像被掏空似地疼痛,她捂着自己的胸口,不知道这一切的答案,只是觉得上帝对她太残忍了,甚至剥夺了她爱一个人的时间,爱一个的人的资格。她一直被自己的命运囚禁,偶尔路过一个人感受到了她的孤独,愿意在窗口与她聊天,她好像获得了救赎,她获得了久违的快乐,而就在许下愿他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心愿之后,她却再一次被命运的手抓住,那是双隐藏在黑暗中的,随时可能出现的手,只要被它们抓住,就没有逃脱的可能,她将被重新带入黑暗之中,接受命运无休止的拷问。而Z就是恰好经过的那个人,他不知道她处在怎样的境遇中,他感到疑惑,想要伸手抓住她。“多希望我现在可以在你身边,抱抱你。”在她给她发了自己很痛苦,以后再也无法和他聊天的消息后,她收到他这样一条消息,瞬间再次泪如泉涌。

    有这句话就够了吧,即使她发给她的是一条声泪俱下的长文,即使是这么简短的回复,她也觉得足够了。这是她最后与Z,与这个路人的告白,说完,她也就重回黑暗中了。至此,她再也没有收到他的消息,梦醒了。她不知道Z心里的想法,不知道他是否听出了了那些声泪俱下背后的不舍和依恋?他是那么安静,他说到做到,给她自由,让她呼吸。

    剩下的日子,她用写日记的方式记录自己每天心路历程,记录对他的思念。每天日记的开头都是:亲爱的Z……就这样,凭借着每天写日记的方式,她熬过了那个严酷的夏天。9月,她重回校园。在学校的日子总是单纯,即使是一个人,也轻松好多,她开始一点点恢复,开始欣赏每天的夕阳和晚霞,开始循环他曾经给自己推荐的那些歌,音乐响起的时候,就仿佛他又重回了自己身边一样。当然人的欲望总是一步步将自己推向地狱。她开始不满足于对他的凭空想象,开学后不久的一天,她给他发了一条消息:Z,我好多了,空了一起去吃饭吧。很快收到了他的回复:那就好,我还挺担心来着。我开学后就一直感冒,等感冒好了就去吧。随后发了一堆药盒的照片。她又是开心又是着急,他好像还是那Z,只是这回生病的是他了。她不管不顾地开始各种问他的症状,吃了什么药?有没有去看医生之类的。她的心情很急切,他的回复却不超过三个字,这让她觉得尴尬,但更多是着急,她觉得他可能不太重视他的身体,所以才会这么严重。但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她没有任何名义去找他,带他去看医生,她甚至没有他的电话,唯一和他取得联系的方式只有QQ,她开始发觉这场感情只不过她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场感动而已。但是她却不愿就这样放弃,她想着至少要再和他再见一次面。

    终于又一周过去,中间她还是断断续续以关心的名义给他发送着消息。聊天中知晓他逐渐好起来了,现在就还有点咳嗽,其他都没问题。他似乎知道她在等他的回复。周五这天,他主动说,我们今晚去吃饭吧,吃饭的地点你定。好!她很开心,终于,要和他见面,终于可以见到他了。她并不知晓这次见面会将他们的关系引向何方,只是想见他像见得要命。她从早上收到消息就开始琢磨晚上要穿什么衣服,画什么妆,带什么耳环。也一直在脑海里幻想着他的脸,他的轮廓。她悄悄保存他很早之前发给自己的一张半身照,头是被遮住的,只是那时她还能清晰记起他的脸庞,所以就算没有头也好好保存了。终于到了下午,她发消息告诉了她吃饭地点,是离他们宿舍不远的河边的一家中餐馆,那家人不多,菜也不多,她希望和他在人不多的地方,可以好好聊天。

    9月的天气依然湿热,一到夜晚校园各处灯火辉煌,人来人往。她独自一人穿行在人海里,只为再次见到他,为了这天,她已经等了太久。而等待她的是巨大的未知,她不知道自己这回是否准备得足够充分了,也许永远都不知道。

    她又提前到了,老板微笑着给她打了招呼,她一走进来,似乎就是那个空间里最光彩照人,最引人注目的女子。老板的亲切让她感到喜悦,但也更矜持了。她坐在位置上,一会儿拉拉裙子,一会儿整理衣服,一会儿又照镜子,但仿佛又怕别人看见,显得局促不安。

    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他还没到,但她知道他一定会来。她仔细听着每一次上楼的脚步声,分辨着它们的区别,默默祈祷下一个脚步声就是他的。十分钟过去,餐馆的冷气开得有点足,她交叉搓着自己的手臂,但似乎无济于事,就在她准备让老板把温度调低一些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来的,她几乎没有任何怀疑,是他,是他来了。她赶紧坐回了位置,身子坐得笔直,紧盯着那脚步声传来的方向。他跑着进来了,从身形看是他没错,而其他则显得陌生。头发,气息,目光……

    “来了啊”,她微笑着给打招呼,并不介意他来晚了的事实。“嗯,不好意思啊,洗头晚了些。”他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双手随着靠在了桌上。比以往更习惯地低着头,除了进门的那一刻,并没有对今天的她表现出特别的关注。她察觉了他的不一样,但还是故作轻松和熟悉地问道,“感冒好些了吗?” 目光没有离开他,尽管只能看到他的头顶。“嗯,咳咳……” 他抬起头,刚开口就咳了两声。“就是还有些咳嗽,但比之前好多了,应该快好了。”这咳嗽声让她的心一紧,顿时生出一阵愧疚。把一个生着病的人叫出来吃饭,只为了满足自己自私的感情是不是太牵强了?她暗自问自己。嘴里却说着:“嗯,那就行。”

    接下来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俩人突然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了。彼此之间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墙,横在中间,让氛围变得冷寂,陌生,这是她在之前不曾想到的,但也许在他看来,这样的变化是很单纯很自然的事。她从来不知道他真实的想法,他似乎比她更善于隐藏自己的感情。这也一度让她认为他们有某种程度的相似。只是,他的目光不再偶尔热切地注视她了,它们只在他的怀里,似乎不再有出走的可能。

    “我烫了头发”,他突然开口说到,“怎么样,不错吧?”他看着她笑笑,接着说,“开学前去烫的,还配了一副新眼镜。”这突然的打破沉默,让她猝不及防,仿佛从梦中惊醒,只好极其不自然地附和道:“嗯,挺好看的。”

    老板看到她等的人来了,笑眯眯拿来菜单,“同学,来,你们看今天吃点什么?” 她先是把菜单推给他,“你看有没有想吃的?” 他扫视了一下,随即推回给她。“我都可以,我也不知道吃什么,你来点吧”。“那行”,她有些不开心,她原本希望他可以点他喜欢的菜,但是他却看都没认真看就拒绝了。她嘟起嘴,很快划了三道菜,也很敷衍了事。“对了,你喝不喝啤酒,我去拿点冰啤。”点完后他径直朝前台的冰箱走去。“嗯,你拿吧。”她没有拒绝,尽管她知道自己酒量应该很差,但具体多差是她此番经历后才知道的。甚至,她也许根本就不能喝酒,因为酒精过敏,但在此之前她是不知道的,她从不曾喝过两杯以上的酒,最近的一次喝醉的记忆居然是在四五岁时,过年偷喝红酒喝多滚下了床。但他不一样,他是北方人,家里是有酒文化的,逢年过节,他们几乎都会和亲戚朋友们喝上几杯白酒,啤酒喝得并不多。因此,在南方喝一两瓶啤酒,对一个有喝白酒传统的北方人来说,就像是喝水解渴一般。

    他拿来了两瓶雪花,打开,一人一瓶,之后又盯回了自己的手臂。突然想到他还在咳嗽,“你能喝吗?你感冒好像还没好全。” 她问。他用拳头捂住自己的嘴又咳了几声,“不碍事,小问题,如果不感冒,肯定不止喝这点,主要想到你可能喝不了酒,所以只拿了两瓶。我没有关系,你不用担心。”“那好吧”,她知道自己劝不了他。他似乎是这样一个人,如果决定做一件事,绝对会给到自己很充分的理由,不留给别人一点辩驳的余地。

    菜陆续上齐了,他们一边夹菜,一边说着跟食物有关的话题,酒杯里的酒喝完了,他会主动探过身子帮她盛满,然后双手举起杯子就像朋友一般跟她敬酒。她的话越来越少,菜夹地差不多了就一个劲地往嘴里扒饭,不知是真的饿了,还是想要抑制啤酒难闻的味道。她还是不时能听到他的咳嗽,看起来今晚的他多少也有些勉强。但至少他比她清醒,一瓶啤酒下肚,她已经有些晕呼呼的,脸红得像个苹果。她还在逞强,尽管已经能感受到胃里的翻腾了,但狼狈是不能被察觉的,她要竭力装作潇洒,直到最后一刻。殊不知,她期盼已久的这个夜晚,正在这样的掩饰中一点点地破碎,在他目光转向他怀里的每一次,在他自顾自说话的每一次,在他恭敬地举起酒杯的每一刻,一点点破碎……

    除了他们,整个晚上,这家餐厅就只有两桌人,两桌的人都很多,但和他们离得远,好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喧哗,没有对他们的空间造成干扰。她喝得意识有些模糊的时候,会望向那两桌人,旁观他们的热闹,因为她已经无法再注视他如果他也不的话。她的一瓶酒终于喝完了,但她没说离开的话。于是,他提出再拿两瓶酒,她说好。这次她把杯子推到一边,端起酒瓶就喝,莫名觉得自己酒量很好。他似乎也累了,不再说话,闷声喝着酒。

    很快,半瓶酒没了,她觉得撑极了,放下酒瓶,往后倒在椅子上,双手无力地摊在桌上。恍惚中,她感到了另一只手的触碰,是他的手,细长又冰凉。那手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手,放到眼前。“你…是酒精过敏吗?看,你的手都肿了,又红又肿…” “好像是,我不知道,以前没这样过”。要知道,她之前也没喝过这么多酒,一瓶半,也许是别的饭局或PARTY的热身,但却是几乎没喝过酒的她的极限。直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那晚自己居然喝了那么多。

    “应该是的,要不咱还是不喝了吧,我送你回寝室。”他关切地说。“好,那走吧”。起身的时候,她差一点没站稳,努力定了定神,还是站稳了。和他一起走出餐厅,她跟在他的身后,以便有个方向,刚开始感觉还好,没有什么异常。但走到门口草坪中的小路上时,她突然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赶紧蹲了下来,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支撑着她的意识告诉她无论如何不能再这个时候吐,一定不能,而且是在他面前,一定不可以!“没事吧?”他转身蹲下,左手轻轻搭在她肩上,脸上满是惊讶和不解。“没事”,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慢慢起身,“我们走吧,晚了。”他只好继续往前走,走过桥后,她不再跟在他身后,而是走在他右边,一路上依旧是熙熙攘攘,走过的每个人看起来那么开心,那么轻松,她多希望自己是这热闹的一部分。只是到最后,她也只能是冷清的一份子,是整个乐章中戛然而止的那一部分,尽管此时,身边有喜欢的他。

    不到一公里的距离,却仿佛走了一个世纪。终于,他们在宿舍大门外告别。这回他没有再挥手说再见或者拜拜,更像是完成一个任务,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也没有回头,因为她胃里的翻涌已经到了她承受的极限。她跑到宿舍楼背后的一个长椅上,靠着椅背,吐了很久,昏天暗地,似乎没有尽头,直到尝到了苦味,很多很多的苦味,她才终于体悟到了“吐出黄胆水”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在那个黑暗的角落,她失去了所有力气,蜷缩在长椅上,认真领受了身心被掏空的空前绝后。

    也许我可以在这里躺一晚上,她躺在椅子上自言自语,动弹不得。不知道过了多久,耳旁传来了熄灯的军哨声,这是最后一次铃声了,再不回去的话,真的就要和蚊虫相伴了。她只好挣扎着从椅子上起来,睁开眼睛,她看到深蓝色天空中居然有一轮月亮,60%的圆满,安静地发着皎洁却冰凉的光,在离它不远的地方,有一颗比其他星星都大,都亮的星星,一闪一闪,像孩子扑闪的大眼睛。真好,它们给了她很大安慰。

    她开始像《行尸走肉》中的那些walking dead, 扭曲地缓慢地朝自己的宿舍楼移动,此时的楼道间已经没什么人了,大概都已经钻到了自己的被窝。这种情况下爬上六楼并不轻松,但她还是想回寝室,还是想躺在温暖的床而不是冰冷的长椅上。她的意识已经清醒了不少,只是手脚还不受大脑的指挥,那胳膊和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她每踩一级楼梯就像在云中散步,一踩一个空。如果不是那些可靠的栏杆,她可能上不了六楼,尽管这样,她还是每上一层楼就会瘫在那儿一会儿,恢复后又接着往上爬。寝室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熄了,她一边喊着楼道的感应灯,一边在黑暗中摸索,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有些同学已经进入了梦乡了,她才总算蹲到了寝室门口。对门寝室有个回来晚的女生看到她这副模样,赶紧问她怎么了,她大概从来没过她的这副模样,喝得烂醉披头散发地蹲在门口。她已经顾不得自己的狼狈了,抬头看着她笑笑,说:“我找不到我钥匙了,开不了门。”“我帮你敲门,她们肯定还没睡”,那个女生说。“不不不,会吵到她们,你帮我找找吧,在包里。”“好吧”,说着那女生接过包,很快找到钥匙,帮她开了门,扶她进去。她小声地说了声:“谢谢啊。” 就趴在了自己的书桌上。实在太疲惫了,此时她只管倚靠在任何能够倚靠的地方。室友们都在各自的床上,帘子都紧紧拉着,不知道是否知晓她回来了,也并不关心。她靠了一会儿,直到再一次被想吐的冲动支配,她赶紧拿了自己的垃圾桶,跑到阳台上,又对着垃圾桶吐了一波。终于觉得再也没有可以吐的了,她才抱着垃圾桶爬上自己的床,躺下,松了口气,只是眼角却有泪水不停地流下,一滴一滴,一点一点浸湿了枕头。

    那天,她整晚都抱着自己的垃圾桶,一夜无梦。

    第二天周末,她给家人撒了谎说学校有社团活动,这周不回家。然后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一切都结束了吧。她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一个人自言自语。打开手机,没有一条消息。她反复点开他的主页,心理的苦涩。不甘,疑惑不解混杂在一起,她还是忘不了他,她知道她已经搞砸了一切,是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吧。已经再也回不去了,一切都变了。只是为什么自己还可以看到他的主页,为什么自己还是会反复点进去,为什么?到此为止吧,她删除了他,却留下了他账号的截图。空间永久关闭了,最后一条动态,就是他主页的截图。她还是怕永远和他失去联系,她还是希望有一天,风轻云淡的时候,能够再见到他。

    就这样,那年的星空消失在了九月。她在同学的引荐下去了一家互联网公司实习了三个月,在那里像机器人一样做着复制粘贴的工作,认识了特立独行喜欢艺术的Leader, 认识了踏实认真的同事,也遇到了刁钻古怪说自己是讨好型人格的组长,终于项目夭折,无法续聘,小伙伴一个个离开,她失去了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的理由,火速跳槽到一家影视公司,本来应聘的是新媒体编辑,进去后才发现是一家类似于传销组织的影视投资公司。第二天她离开,回到学校准备期末考试。因为实习经常在法语课上请假,尽管认真复习和答卷了,法语老师还是给出了60分的成绩,其他的学科则没有什么变化。接着,寒假,春节。

    大四最后一学期开始了,她开始忙于论文,在其他同学还在玩的时候,她早已开始做了准备。一切进行地很顺利,四月份的校招, 她在一家装修公司找到一份职位。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走。直到一天,她在人群中久违地看到了她,远远地他和她招了手,她带着耳机,一脸茫然地走过去,事后才反应过来,是他。接下来的几天她辗转难眠,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他。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关于他的记忆还是那么鲜活。她翻出那个很久以前的动态,搜索账号,加回了他。这时的她已经学会了抽烟,在每一个孤独难耐的时刻,她都会回到那个看台,在黑暗中点燃一根又一根的烟,品尝痛苦在内心灼烧。今天,她决定说出一直没对说出的三个字。

    “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从遇到你的那一个就喜欢上你了,直到现在也是这样。原谅我之前删了你,是因为我无法忍受对你的思念。”她声泪俱下地给他发送了这段消息,一个人听着音乐,走在灯光黑暗的林荫路,手里紧紧握着刚买的一包烟。“我有女朋友的,还不止有过一个……”他回复到。她看着消息仿佛被雷击中,突然全身失去力气,她慢慢移动到林荫路旁的一个长椅上,用颤抖的手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哦,原来是这样。她无法给自己也给他一个合理的理由,只是感觉被击败,被前所未有的信念碎片覆盖,整个世界就只剩了那一口一口的烟雾。

    她再一次删除了那个账号,这一回她没有留下号码的截图,只是把那昵称永远刻在了心里。

    再见了,再也不见,她说。

    命运偷走如果 只留下结果

    时间偷走初衷 只留下了苦衷

    你来了 然后你走后 只剩下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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