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妈的联系频率基本是一周一次,这个频率是我从上大学时开始定下来的。
也就是说每周我们至少通一次电话,我基本能维持这个电话是我主动打过去的。其余的电话或者QQ、微信聊天,基本都是我妈发起的。
在我的同学中,有的人天天和妈妈联系。说实话,我挺好奇他们母子间每天都聊什么。我想,总不至于每天都在和妈妈说吃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吧,除了极少数“妈宝型”选手,应该就是极少数朋友型母子,为啥都是极少数?毕竟每天和妈妈联系的同学还是极少的一部分,我刚才就说了“有的人”。
有时候,我是羡慕“有的人”的。
我妈是双子座,典型的人格分裂。当她天真时,她就是我们家的最小孩,会无理取闹地跟我和我爸发脾气,完全符合“花样作”的定义。比如,我们三个都懒在家里,她突然提议说傍晚去山上走一圈。可以啊,没问题。我和我爸是赞成的。关键在于,我妈是急性子的人,所以平时办事都是以速度为尊,嘁哩喀喳捯饬完毕后,假如我和我爸还没好(其实不用假如,大部分情况我和我爸都没好),她就会开始念叨我们磨蹭,然后突然说不去了,这个阶段如果我们不马上言语安慰的话,我妈真的有可能马上把刚穿好的衣服脱下来,打理好的头发随便一捋,“不去了。”然后这事就没有然后了。所以,当她说不去的时候,我们一边要言语安慰,一边要行动加速,然后她就会退一步,“我去下面等你们了。”你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吗?然并卵。我爸有过好几次,走出小区,在上山的路上才追赶上我和我妈的步伐。
嗯,讲完这个故事我都觉得好累。
但是,当我妈独立、大气的一面展现出来时,因为反差太大,我又会不适应。尤其是我上大学的时候,本来一年在家里的时候就很少,然后年龄正处在一个半大不小的尴尬年纪,所以有时候也会很想做回一个需要很多妈妈的爱的小孩子,然而基本无从撒娇。独立、大气的妈妈会有排除我和我爸的生活,有她独当一面的工作,有姐妹间的聚会旅行。给她打电话:妈妈你在干嘛啊?她答:妈妈现在有点事,晚上给你打电话啊。然后可想而知,这个电话就不了了之了。然后她再问:有钱花吗?我答有或没有,她对应着“没有跟妈妈说”或“妈妈明天有时间给你打钱”,然后这次交流就结束了。
我大三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正是我妈工作的巅峰期,我们很久很久都没有聊点闲的,聊点没用的,基本就是生活费的往来。那一年我花了不少钱,养成了每周都要去逛一次街的习惯,淘宝也是剁剁剁,但后来我发现我并没有很开心,我不知不觉把购物变成了一种发泄的方式,而不是让我感到愉快的方式。后来我爸说:你花钱是不是太快了。我才突然感觉好委屈好无助,其实我本来要的也不是这个,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大四的上半学期,我跟我妈说我想考研。她说:我觉得女孩子不用那么累地读书。我说我不觉得累,我喜欢。她说:那我们就支持你,你自己决定吧。我突然有点鼻酸,记忆里最爱管我的妈妈,竟然会如此轻松地放开对我的管理权。然后我就私自决定考导演的研究生,考完了,我才告诉他们。爸妈最开始当然会责怪我几句,然后我对他们说我多喜欢,就业怎样前景光明。爸爸素来话少,就不再言语。妈妈竟有几分期待了。然而,并没有考上。
没有考上,我依然来到了从初中时就向往的帝都。妈妈还是劝阻了的,“不要去北漂了,北漂多辛苦啊,留在家或者去沈阳工作不好吗?”然后我对她说我多喜欢北京,北京机会如何多舞台如何大。我又成功地“固执”了。
如今在帝都半年了,工作能力确是有所见长,曾经标榜“风一样的女纸”的我却也体会到了“漂”的不美好,我也没有半年前来到这里那么爱帝都了,因为霾。故乡小城的天空似乎永远都是蓝蓝的天和壮观美丽的云海。
但我还是不想回家。我准备去深圳了,明年。但我还没有跟我妈说。
几乎可以想见,当初大学从南方毕业我决定回北方工作时,我妈心里多少是宽慰的,好歹在北京,离家并不算远,牵挂就能少几分。如果我再跟她提出我又要去南方了,她该是多么的不放心。
有时候想想,人的繁衍和传承是世间最美好温暖的事情,父母为孩子操心、付出,等孩子长大了,成人了,有所作为了,能为父母做的却并不多了,或者在经营自己的人生中,已经失去了太多可以为父母做点什么的机会,从而只好自己为人父母,把欠上一辈的都如数给下一代。然后一代一代,生生不息。
今晚我妈给我昨晚朋友圈里发的校友聚会点了赞,什么都没说。明天我要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我想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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