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无路可逃

作者: 寰迷小梦叶非杨 | 来源:发表于2018-05-30 11:22 被阅读1126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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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可以选择,薛洪宁愿是普通百姓,哪怕重新来过,只想在爹娘的疼爱下成长。可是这一切,今生与她无缘,一切都只在梦中。

    儿时的某天,当看到周围的红墙绿瓦,她便露出贪念,想着找机会享受一番。

    终于,机会来了。

    从山野来到镇上,看什么都新奇。她看中的小面人,抢了就跑;她看中糖葫芦,拿过来就咬;她看到一只风筝,夺了便逃……

    至今她都清楚地记得,那天的街上,一群商贩追着一个瘦瘦的女孩跑了三条街,最后在死胡同里堵住她,拳打脚踢,似乎打死才会解恨。

    她浑身是伤,终于害怕的哭喊着爹娘。幸运的是,不知从哪飞来一位白纱蒙面的女子。那人出钱打发了商贩,把她带到一处凉亭,给她上药,并未问她的身世,转身欲走。

    她以为那人是神仙,便跑过去拉住她的衣角:“你教我飞好不好?我不想再被困住。”

    那女子傲慢地看着她:“你真的愿意拜我为师吗?”

    她拼命点头,意志坚定,以此证明决心。

    那人说:“我可以收你为徒,但是有四个条件。第一,不许外传;第二,不得半途弃返;第三,不得欺压良善;第四,不得杀人放火。如若答应,便对我三拜,此后你我师徒相称,若你食言,则终究无路可逃。”

    她只听个半懂,仍坚定地回答“好”,并对她三叩拜。

    后来她才知道,师傅是江湖上的高手司徒飞雪,人称“怪乌鸦”。

    因为师傅总是一身黑衣,面罩白纱,头挽发髻,看上去像个道姑,清新脱俗。

    这些年来,师傅常趁月黑风高,完成她认为劫富济贫的一个又一个大事件。

    转眼几个年头,师傅说她天资不错:“如今你已身怀绝技,为师没什么可教你的了。我将远游,与故交叙旧,希望你铭记承诺,做个好人。”

    师傅走了,至今未有人再见过她样貌。

    而她无父无母,只有师傅,即使传授武艺时的师傅,虽很疼她,也是无暇兼顾其他。

    师傅走后,她的生活再度无聊,闲得发慌。闷了三天,终于忍无可忍,她想,要做想做的事。

    至此,她白天休息,夜里偷盗,在她的眼中,除了“钱”字以外,其余的一切都无所谓,“良心”二字和师傅的教诲对她来说,已成耳旁风了。

    渐渐地,她的身上多了些许肥肉,脸上也蒙着半层轻纱。人们通常以为漂亮的女人才这样做,实则不然,她这是心虚,她知道窃贼的最终命运是什么。

    可是面纱再怎么遮盖,她的三角眼睛还是露在外面,这就变成了她的显著特征。后来,她也有了名声和绰号——“空手妙妙”薛洪。

    竟然有这么好听的绰号?这都得力于她遇见的那个人——“妙手空空”汤白。

    已秃顶的汤白,武功虽不怎么高强,可是偷盗技艺绝佳,比她年长十岁,亦兄亦友地助她。

    可惜,汤白这样的高手,也终究未逃过窃贼的最后归处。

    几年前,先皇在位时,宅心仁厚的七王爷借着几位江湖好手的协助,在大内珍藏通宝阁前,一举擒获了妙手空空汤白,同时还有百变书生徐永、神力大王金头陀哈撒,他们三个合伙盗取夜明珠,被北七省总捕头当场拿下。

    师傅的离去,薛洪就一个人;汤白的被擒,薛洪更加孤单。

    她认为汤白是无所不能的,只是中了七王爷的诡计才被捉,所以薛洪认为自己以后稍加小心,哪怕小偷小摸,就可以逃脱。

    本来,有些人觉得她很可怜,可是她毕竟是个“偷儿”。

    汤白在天牢的这几年,她也上天入地顺风顺水,盗取了好些好东西。人们纷纷恨恨地念,大概抓她的那个能人尚未出现,等待时机一到,按照当朝的律例,她下场会比汤白更惨。

    腊月初一,是山南镇集会的日子。

    大清早,店铺的门就提前开了,散户生意人也急急忙忙的占场子。

    不到午时,街面上已是人头攒动,各种叫卖声、嘈杂声不绝于耳。

    镇上一时间被两种声音占据,一种是生意人与店家的漫天叫价吆喝,另一种就是买主讨价还价的应付。

    在靠近茶楼门前的街道上,围着一群人,不知在干什么?

    路过的薛洪心里痒痒,她索性也挤进人群中,要看个究竟。但更痒的是她的手,要是不随手顺点什么,这一天算是白过。

    薛洪万万不会想到,她命中的克星杨小环,碰巧此时也来到了山南镇。


    杨小环,是21世纪盗贼的死对头,她抓过不少扒手和毒贩子。这次,她是带着使命穿越到大明,上级派她来寻找师姐张楚楚。

    张楚楚是在彻查一桩文物大案时,意外现身到这个朝代,而且已经失忆,不知怎么还在皇宫里。

    为了帮助杨小环见到师姐张楚楚,唯一的办法就是入宫,热心肠的安平和安太两兄弟从水西村启程,带着杨小环去京城找表哥丁少白,因为少白是天子脚下的副捕头。

    就在这一天,他们也来到距京城不远的山南镇。

    面对这个镇子的非凡和热闹,安平和杨小环找了个安静的茶楼喝茶。睿智的安平总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不简单,仔细端详,意图再套出一些话。

    镇上的集市,杂耍表演也开始了。

    艺人把几个小球扔在地下的油布上,很快用几个碗扣住,口中还念念有词:“你眼明来我手快,咱们赌球赌痛快……”

    几句念罢就问大家:“谁来掀开谁来猜?大伙一起发大财。说对了,你压多少钱,我给你多少钱,说的不对了……也没关系。”

    围观者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少顷,围观者有人跃跃欲试,场上的还在声嘶力竭的叫喊着。

    比安平年少的安太没去喝茶,他喜欢新鲜的东西。听着吆喝,他也心动了,往人群中挪了几步,也准备一试身手,碰下运气。就在这时,他猛然觉得有人撞了他一下,低头一看,原来一只白嫩嫩的大手,已从他的前襟,把他钱袋子抽了出来。他心一急,立刻一把夺回,紧握在手中,瞋着那戴面纱的女子质问:“你,你干什么?”

    “嘿嘿,公子,和你开个玩笑嘛。”薛洪假装含羞,不紧不慢地冷笑道。

    “有这么开玩笑的吗?”安太又冒了一句:“真是恬不知耻!”他下意识地探头去找大哥安平和杨小环,却发现二人并不在附近。

    什么大小场面没见识过?那薛洪已经习惯了当场被揭穿,也不愠怒,拨开还在看杂耍的人群扬长而去。

    安太看着那偷儿故作忸怩的背影,心中怒气从生,他真想上去抓住她,大喝一声,但是他不敢,他毕竟没有大哥安平那武功。

    安太清楚的记得,还没遇见小环之前。就在几月前的东湖镇,他曾看见一人被窃贼顺了钱,当这人抓住窃贼的手大喊抓贼的时候,那歹人竟用一叶小刀,向失主刺去,失主血流不止痛苦万分,只好眼睁睁地望着那歹人溜之大吉,街道上的人像避瘟神一样,竟无一人出头,连帮忙喊一声的人也没有。

    这事在安太的脑海一闪即过,他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很庆幸地快速离开了是非之地。

    当他走出人群,又后悔了。他想,为什么自己的梦想只是开药铺?而哥哥的夙愿却是和表哥一样做大捕头?在水西村突然从天而降的那个姑娘杨小环,她说她在家乡也是一个“捕头”啊……

    安太转身又踅回那地方,站在一个地势较高又不显眼的地方,不住的观察着人群中的动静。

    安太不由得心头一紧,他果然又看见了那个女贼,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贼头贼脑地伺机作案。

    俗语说的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安太紧紧地盯着那贼,那贼也盯上了一个书生。她还是故伎重演,一只罪恶的手迅速伸向了书生的衣袋,那书生手拿扇子看着热闹,一点也没察觉女贼的动作。

    安太在一旁心里急得没法说,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女贼得手了。

    那女贼故作镇静,转身准备走掉,突然她的一双三角眼睛发现安太就在不远处盯她,她的眼里顿时射出了两道凶狠的贼光,嘴角动了动,好像在说:“敢吱声,看我宰了你!”

    因为此时安平和小环并不在他身边,安太在女贼带有威胁性的目光下,吓得马上离开,飞快地想着办法。

    他知趣的转身向街心走去,不时的回头看着那贼,心里揣了个兔子似的,忐忑不安,自己倒像是做了贼,感到难堪。

    也多亏安太暂时的离去,那薛洪可不是省油的灯。这么多年来,看官不要以为她只是小偷小摸,在汤白的影响下,她早已忘记了师傅,忘记了师傅的四个条件,忘记了她的承诺。她也大胆地觊觎大内珍藏和奇珍异宝,而且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前些天,京城最大酒楼迎香居的老板徐有为,珍藏多年的玉如意竟然丢了,这玉如意可是伴他多年,贵就贵在玉如意的尾部有一处细细的人血丝,弥足珍贵,徐老板像珍爱家眷一样珍藏着,却不翼而飞。

    不用多想,这是薛洪的手笔,可恨的薛洪,得知徐老板报案查她的时候,竟然在深夜给迎香居放了一把大火,火势冲天,盛极一时的酒楼被焚烧殆尽,而空手妙妙薛洪却急于把玉如意出手,并逃往山南镇。

    此时,一种突如其来的想法,闪电般注入到安太的脑中,使他顿时变得高大坚强起来,因为他想起了大哥常说的“邪不胜正”的话,他也想起了救过她全家的勇敢小环,又想到街上的人那么多,他怕一个女子干啥?

    一种内疚自责的情绪,涌上了他的心头,他恨死了懦弱,他在心里不住的骂自己——胆小鬼,没出息!

    他鼓足勇气,像只愤怒的羔羊,疾步地向女贼冲了过去,嘴里不住的大喊:“哪里逃!抓住她!”

    安太用手点指着女贼说:“就是她就是她!把我没偷成,可把一个书生的钱掏了。”

    薛洪见安太不要命的扑上来,虽不害怕,但着实突然,夺路而逃。

    这时大半街的人,都被安太的喊声吸引住了,目光一瞬间都集中在窃贼身上。与此同时,人们都习惯的摸摸自己的钱袋。只听见那位书生惊慌地喊道:“哎呀——这贼是把我偷了!”便急急忙忙地追了上来。

    “抓住她!抓住她!”满街上都响起了抓小偷的喊声。那声音若林间的响箭,追赶着薛洪,薛洪还是头一回这么失魂落魄。

    别看薛洪表面镇静,心中却有从未有过的惊慌,身体的肥胖和集市的热闹使她有轻功也施展不开。

    难道走到了尽头?不!她还有些功夫可以应对,空手妙妙的名号不是白来的。

    听见一阵喊打声飘过,安平见安太慌慌张张地在追什么,一群人往这边跑来,他却和小环仍旧若无其事的举起茶碗。

    安平正盯着杨小环的表情,想起战国时期李构说的识人五法。无论从哪点来讲,杨小环都是将才,只是这个姑娘身份来历不明……

    突然两人默契地同时起身,一起飞奔去追薛洪——人们口中的那个蟊贼,也许一开始只为管管闲事,要回钱袋就走。

    可是,安平是想和表哥一样做个厉害的捕头的。当安平发现此人的面纱和面纱上露出的那双眼睛,头脑中迅速翻出了空手妙妙这个角色,千万不能让她逃走,京城可是在缉拿这个女飞贼。

    安平的一个眼色,小环便领会。虽然小环不会轻功,可是她跑得飞快,与安平迅速将那女贼堵在茶楼尽头的死巷。

    薛洪妄图跳起,穿房越脊后逃走,却被杨小环一把按住。以往是男人抓她时,她总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眼泪在眼圈中不住打转,苦主便会放了她。

    今日,她看是一个外乡女子,便面露凶狠:“你知道我是谁吗?”

    杨小环摇头,不过一月有余才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她当然不知道。高大硬朗的安平走上前,微微一笑:“空手妙妙薛洪!”

    薛洪有些着急了,这时才想起师傅,师傅会来救她吗?当然不会。于是她咬着牙说:“算你认识姑奶奶,你们能奈我何?我已纵横江湖多年,妙手空空被擒后,我就是偷盗界的祖奶奶。”说完,薛洪奋起,先出招击打小环。

    只见银裙乱舞,薛洪和小环斗在了一起,旁人只听见打斗声,却看不懂小环的古怪招式,速度至快至极,令人赞叹。

    只觉风吹过,卷起了几片红叶,天地间顿时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

    薛洪此刻已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她头发已然蓬乱,面纱也要掉下来,她已穷途末路,便从怀中取出了刀。

    而小环那似鹰隼一般敏锐的目光,始终不离薛洪的手,她的脸上已焕发出一种耀眼的光芒。

    看热闹的人都以为空手妙妙能有多厉害呢,怎么也得有个杀手锏抑或抵死的绝招。可是,没用几个回合,小环一个下劈击中薛洪的手,并且徒手夺了刀,薛洪已无路可逃。

    薛洪怎会甘心束手就擒?嘴上骂骂咧咧地不认输:“我看谁敢抓我?”

    小环不理她,将其双手反剪在背后,接过众人递来的绳子熟练捆上。

    薛洪既然暴露了身份,她再卖弄可怜已经没有了用。她想起了第一次被人堵墙角的时候,她想起了师傅,她想起从未听从的师傅的话,后悔来不及了,也许这就是她的宿命!

    真的是命运的安排,一个月前,上天送杨小环来这里,她不但破获了水西村谜案,还挽救了危难中的安府一家。这次偶然抓住了一个声名狼藉的女飞贼……算她和安氏兄弟进京入宫,送出的最完美礼物,成功的为她进宫寻找楚楚铺平了道路。

    而可恨又可怜的薛洪命该如此,不听师傅的悉心教诲,注定是这个下场。她放纵偷盗杀人放火的那几年,似乎只待小环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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