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落尽

作者: 星尘星尘 | 来源:发表于2017-11-28 10:15 被阅读206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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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学毕业的关泯在回家乡参加派对时,邂逅了娴静如水的娴姗。只一眼,关泯就再也挪不开双眼。娴姗眉眼横波望着挺拔俊朗的关泯,羞红了双颊。两个年轻人拨动了彼此的心弦,奏响了恋爱的序曲。

    关泯放弃了在省城的工作机会,回到了小城发展。这是他第一次忤逆了自己的父母,虽心中有愧,但依然坚持自己的决定。

    深巷中飘来栀子的甜香,斑驳的院墙印上了青绿的苔色,铜锈染上了古旧的门环,墙角探出一丛翠绿的芭蕉,正滴洒着昨夜未干的雨露。

    娴姗一袭长裙缓缓走出铺满青石板的小巷,空巷中回荡着悠悠的足音。

    洒满阳光的巷口,遮盖着一株苍郁的银杏,穿着白衬衫的关泯干净得如同一条简致的清溪,他的目光落到渐渐临近自己的少女身上,唇角开始漾出微笑。

    天气渐暖,栀子愈是香浓。关泯在溪边摆下了心形蜡烛圈。他递给娴姗一个锦盒,盒内的一枚栀子银簪玲珑剔透。

    关泯拂过娴姗的秀发,在她耳边轻喃:“以后每年的这一天,我都陪你一起度过……”

    关泯采撷了心爱的姑娘那一朵娇羞,一个吻落到了她的红唇上,他沉醉在一片栀子的芬芳中。溪岸的烟火粲然升空,夜空一片璀璨。

    关泯牵着娴姗的手走出公园,一辆豪车泊在大门口,一位雍容的妇人立在车旁。关泯的笑容僵硬,他松开了娴姗的手,叫了一声妈。

    那妇人至始至终也没有看娴姗一眼,只领着关泯走了。一阵风吹过,树荫道上更加空寂。

    娴姗告诉关泯,她撑不下去了,这爱好累。关泯却舍不得松手:“姗,再给我些时间,我回去跟家人沟通,我会好好说服他们的。”

    胃里一阵翻腾,娴姗强忍着不适。关泯的承诺在现实面前是那么得不堪一击。

    秋日的午后,茶香氤氲。关泯的母亲手抚着手中的钻戒,钻石的寒光似利剑穿透娴姗的心房。她刻意的微笑,在娴姗看来那是拒人千里的高傲和冷漠。

    娴姗颤抖的双手端起她推过来的茶盏,闭起双眼缓缓饮下,眼角滑下一行清泪。

    娴姗踉跄着脚步走在青石板上,腹内的剧痛折磨着她难以前行。温热的液体从腿间淌出,滴落在青石板上,似盛开了簇簇凄冷无依的红梅。

    数天后,关泯看见面无血色的娴姗,他心痛着,却做不了什么,他拥着娴姗,试图分摊她一些痛苦。

    “你放过我吧!我受够了,从此天各一方罢了!”娴姗把簪子塞到关泯的手里,挣脱他的怀抱:“只有一件事你需依我,不要我还是单身的时候你就结婚。那样对我太残忍,让我先你之前结婚。”

    虽然遍体鳞伤,但卸下枷锁的娴姗得已轻装上路。这一次,她果断离开,没有再回头。

    银簪跌落在地,寒风萧瑟,卷起了枯叶,追逐在风尘中。一个连自己的情感都做不了主的人,又怎能给对方幸福。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挽留娴姗。

    年底,娴姗做了新娘,嫁了一个敦厚的青年。夫家临溪,一方小院在榕树下安栖。虽清贫,却让人安心和温暖。兜兜转转,谁又曾想到,溪对面就是关家的白色大别墅。

    娴姗新婚时,美得不可方物,迷醉了新郎的双眼。对岸的关泯一杯一杯地喝着自己酿下的苦酒。从此,他就像抽离了灵魂行肉走尸。

    又一年的初夏,小院的栀子花含苞待放,香气弥漫,熏得人痴醉。夕阳下,一湾溪水如练。娴姗站在桥头等着丈夫归家。

    迎面走来穿着考究的关泯,他看着凸出小腹的娴姗,酸楚难忍,不能自恃。

    娴姗早已读出他眼中的落寞和无奈,她凄然一笑:“听说你快要结婚了,恭喜!”

    关泯点了一下头,胸中涌上一阵酸楚,终究没说什么,转身离去。

    丈夫扶着娴姗坐下,细心地在蛋糕上插着蜡烛。烛光下,娴姗温柔如玉,笑容如莲。

    那一晚,对岸有人放了一夜的烟火,光华照亮整个夜空。那些绽开灿烂的,华丽的烟花只是瞬间的繁华,转眼间只剩空旷的冷寂。

    溪边的乱石中堆放碎酒瓶,在晨光中泛着清冷的光。

    日子就如这门前的溪水悠悠流淌,不留痕迹。

    娴姗和丈夫牵着孩子在溪边散步,不时地传来孩子的欢笑声。关泯已经离婚,他开着银色的轿车从他们身边滑过。他看到了娴姗,心里一阵刺痛。

    小院里有了孩子的嬉笑,娴姗觉得人生圆满了。院子里成团成团的栀子竞相开放,甜腻地让人舒心沉醉。

    “爸爸,妈妈最喜欢的炒芦笋好了没,我的糖醋排骨好了没?”孩子在扯开嗓子撒着娇。

    “公主美人妈妈,生日快乐!”孩子肥嘟嘟的臂膀搂着娴姗讨好着,娴姗看着伶俐机灵的孩子一脸的宠溺。

    关泯向着对岸大榕树亮着灯光的小院投去深情的一瞥。

    这几年,他成功了,他不快乐,他悔吗?他又一次在溪岸燃起了烟花,瞬间,漆黑的夜升腾起美艳迷离的光束。

    “妈妈,溪对岸有人放烟花。”

    “是啊,那真美!”

    烟花易冷,繁华落尽。往事已逝,最是不堪回首。

    多年后,回到故里的关泯已经两鬓添霜。他孑然一身,已无牵绊,唯一萦绕在心就是年轻时的那一段刻骨的苦恋。

    苍老的榕树下小院衰败,关泯推开虚掩的门扉。桌台上供着栀子花枝,娴姗目光如水,照片上的笑容淡淡,一如初见。

    夜晚,浓稠如墨的黑夜捧出几颗惨淡的星,天边的一弯新月如眉。关泯最后一次燃起了烟火。他紧握着手中银簪,对着夜空仰泣:“姗,归来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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