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二十而知有生的利益,二十五而知有明之处必有暗,至于三十岁的今日,更知明多之处暗亦多,欢浓之处愁亦重。
——夏目漱石
我准备自杀这件事,不曾和任何人讲过,父母家人,亲密的朋友,除了我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大概算了一下,这件事过去有十年之久,最近的话题又让我重新想起这件事,我特别特别理解乔任梁,对于他来讲,并不是没有“生”的美好和值得“生”的理由,而是生的快乐已经无法将生的痛苦打败,所以我一直尊重死亡,亦尊重选择死亡的人。
我记得那是三年级结束的暑假,我被囚禁在家里整日学习,我不明白一直被放养的我为什么就突然被圈禁起来,具体细节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当时每天想的都是怎样逃脱,没有离家出走的勇气于是就想到了轻生,那个时候觉得生不如死,就在书桌上写下“死”然后就开始计划怎么实施,于是趁父母都不在家的时候,我踏上了准备走向死亡的路,然而真的确信自己马上就能死的那个时候,我退缩了,开始为活着找借口,想到家里日后痛不欲生的生活,想到其实被逼着学习可能也不是什么坏事,于是我又跑回书桌前,继续写啊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想死了。
我知道今天写下这些的时候,和我走过过去的朋友们看到后一定会大吃一惊。这段记忆并不深刻,回想起当时所谓的“生不如死”的感觉甚至不如后来长大后一次普通的难过记得清楚,只是关乎生死,并未遗忘而已,甚至说起来竟觉得有些羞耻,可是不经过当时那一番思想斗争,大概不会知道自己原来自己这么惜命,这么爱这些人。
上高一的时候又经历了一次自杀。那是一个隔壁班的男孩,和我们真的是一墙之隔,我从未见过他但我相信我们一定曾经擦肩而过。他独自离开学校去了另一个城市选择自杀。我总觉得他一定是善良的,不知怎的总会觉得,在他坠下去的时候,他心里一定会有一片春天。后来一个周六的晚上,他们班里留下学习的同学都是我的朋友,于是我走进了那个班级,那个时候他的事情才发生不久,总归觉得这个地方或许还是有他的些许痕迹吧。一个年轻生命的消逝总会觉得有些惋惜,不知他可曾会想到事情过了这么久后还有这么个陌生人会想起自己。
我不信所有人生来就一直想着要拼命地活着,大概总会有那么一刻对生活有所抱怨,当抱怨不断积累后或许就会对“生”有那么一点点动摇,对生活有那么一点点懈怠。毕竟每个人的生活都不像我们看到的那样如意,个中滋味恐怕只能自己体会。
如今也是接近二十岁的人了,活了快二十年,也逐渐知生有生的好处,知道爱和被爱是幸福,逐渐产生对死的排斥和惋惜,接受这个世界幸福的给予和有时满满的恶意,也想着以微薄之力改变世界,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成为自己喜欢的那种人……
每一次回首都仿佛一次成长,我所吐露的并非秘密,然而讲出来的时候还是少不得一番感慨。
尊重每个人选择死亡的权力,可是,还是希望你能选择好好生活下去,这个世界的恶确实那么多,可是你我这么微不足道,身边那些光芒四射的暖其实真的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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