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不吃鸭肉

摄影 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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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第二天，我和姐姐吃完烤鸭，回到我家，喝茶、吃水果、聊天。

姐姐说，妈妈今天应该很高兴，我们给她摆上筷子和勺子，你给她夹到盘子里的鸭丝春卷她应该闻到香味了，我给她包的烤鸭也吃到了，按她的习惯没有放黄瓜条。

我们拿出相册，看看以前一起到八达岭长城照的照片，那时候母亲真年轻。我们到紫竹院公园野炊的照片，看母亲穿的紫色百褶裙多好看？看着给母亲过生日时的照片，母亲穿着她喜欢的紫色毛衣，笑得多开心。我拿出母亲戴过的眼镜戴上，左看右看，跟姐姐说，好晕呐！因为母亲的眼镜度数太高，每次戴它我都感觉很晕，什么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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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京有了自己的房子之后，很快把母亲接来了。

有一个周日的中午，我想请她吃烤鸭，问她行不行？要不我们去试试，北京烤鸭真的很好吃，如果妈妈吃不了鸭肉，那里也有其他菜可以点。她微笑着点头同意了。

到了烤鸭店，翻着带照片的菜单，我问她想吃什么？她说这个金黄色酥皮里卷的是什么，看起来很不错。我说里面包的是鸭肉丝，这个叫鸭丝春卷，今天咱们就点这道菜吧。

那一次在全聚德吃烤鸭，母亲吃了两块鸭丝春卷。我很吃惊，她可是从来不吃鸭肉的。平时她也很重视吃相，饭量也不大，但那次她居然包了5—6个鸭肉包，只放葱丝和甜面酱，不放黄瓜条。我说放1—2根小黄瓜条口感会更清爽。

她说：“黄瓜吃一辈子了，我就想吃不放黄瓜条的烤鸭。”

我问：“妈妈，好吃吗？这个鸭肉不腥吧？”

母亲有点害羞的笑容让我至今难忘，“嗯，还是北京人会做鸭肉，一点也不腥。”

后来把姐姐也接到北京来了。第一次要请姐姐吃北京烤鸭，姐姐说，妈妈不吃鸭肉。我说没事，妈妈现在可以吃烤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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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问过姐姐，妈妈以前在老家从来不吃鸭肉，到北京怎么突然觉得鸭肉不腥了，吃得还那么香呢？

姐姐说，那时你还小，家里人多，哥哥在当兵，好不容易哥哥休探亲假回家，母亲就隔三差五地把家里的鸡、鸭、大鹅炖上，给哥哥补身体。父母都心疼又高又瘦的哥哥，担心部队的伙食不够好。

全家人都吃肉，只有母亲说鸭子和鹅肉太腥，不吃，连汤也不喝。我们都以为她真的嫌有腥味不吃。

其实在老家的时候，母亲从来没有吃过鸭肉，但是肉少人多，她在心里想鸭肉是腥的，就不想吃了，她这么想汤也不想喝了。但是到北京后，她心里想鸭肉可能不腥，也许很好吃，就勇敢地吃了，结果一点也不腥，很好吃。这是母亲去世后，姐姐告诉我的。

每年清明节，我和姐姐都要吃一次烤鸭，也会点上母亲爱吃的鸭丝春卷。

原来母亲说鸭肉太腥，不吃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