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中的灵魂
6.
三人站在洞旁，智气和尚的玉珏悬在空中，黑光闪烁，黑雾缭绕。
透过黑云的缝隙，还能看到耀眼的天光，说明此刻还是艳阳天，但黑云之下，竟然开始落雨，雨水落到沙土里，渗出一片猩红。
这玉珏怎么看起来这么邪气，智气感到十分不解，佛门的东西大都是金光闪耀的，师傅也常说，物似其魂，阴邪的东西会给人不舒服的感觉，神圣的东西则会让人有步入天堂般的愉悦。
师傅怎么会给这么邪气的东西呢。智气疑惑地挠了挠耳朵。
“小和尚，这什么玩意儿啊？你干了啥？”老莫再次瞪圆了眼，右手指着那飘着的玉珏，脚步都要晃起来了。
“这是什么呀？”小莹也一脸咋舌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那洞穴离她只有两步远，她赶忙后退了几步。
“这这这，这黑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就是按照师傅说的，念了下咒。”
智气觉得有些害怕，他低头看了看深不见底的大洞，双腿微微发颤。
“进去看看！说不准有什么宝贝呢！”老莫刷地站直了，一双眼睛兴奋地眯了起来，用力拍拍智气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道。
“真进啊？”智气看了一眼大洞，往后缩了缩，还未缓过神来，身子猛地前倾，被老莫一把扯下去。
8.
智气只觉脚下一滑，两眼一黑，就跌入了黑暗。
一开始老莫的手还抓着他，没过多久，他们就被巨洞掀起的狂风吹散了。
急乱的飓风像摔打玩具一样将他丢来扔去，好几次他都险些撞上崖壁。每当这时候，飓风又像与他玩笑一般将他甩回中央。
洞里有风是常事，洞越大，风越猛。这不难解释，
巨洞上方常有空气湍流，当有东西从上面经过时，就会被卷入这个湍流之中，就好比人掉在水的漩涡里一样，无力反抗。
作为一个与时俱进的和尚，智气平时没少看新闻，曾经就有这样一则报道，一架直升机飞过一个巨大的钻石洞，一下子就被卷入，机毁人亡。
智气现在就处在这样一个情形。
这样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四周终于静了下来。他感到被一股和风，缓缓托住，触到平地后，就晕了过去。
9.
脸上仿佛有一阵羽毛扫动的触感，他颤了颤睫毛，朦胧间，是一张倾城绝世的容颜。
再一睁眼，那张脸消失了，万顷佛像映入眼帘，形态各异的佛像如蜂巢一般，密密嵌在四周的万丈崖壁。佛身似乎是某种金属，在天光反射下，乌光闪耀。
每一尊佛像都双眼深陷，仿佛被人生生剜了去，十分诡异。佛像的胸膛处，一个个深洞不知通往何处。
这时，他看到，五米高的一个洞里，有火光微微透出。他一下爬起来，蹑手蹑脚地摸过去，隐隐有人声从里面传出。踩着佛像的手，小心地爬上去，他躲在隔壁，悄悄探头。
只见几个男人跪在地上，一个女人背着身，和近前一个男人在说话，他们言语间似有冲突，男子愤然甩袖，转身就要离开。女人转过头来，激动地上前拉住男人的衣袍，脸上挂着几道泪痕，端的是楚楚动人。
他差点叫出声来，竟然是暮莹。但这女人衣着华丽，头头上插满金钗，暮莹跳下来时，则衣衫褴褛。不对，她不是暮莹。
正想着，地面剧烈晃动起来，靠上的洞穴里，钻出一个个提着大刀的骷髅人，它们转头，一下子发现了智气，蜂蛹着跳向智气藏身的地方。
回头，一对绿幽幽的眼睛就在眼前，骷髅张开獠牙，手中的大刀高高扬起。慌忙间，他一脚踩空，后仰着栽入了黑暗。
10.
智气一惊，猛地睁开眼，入眼是一片漆黑，他晃了晃脑袋，挣扎着爬起来，眩晕感还未褪去，原来是在做梦，四周静的可怕，仿佛这片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
如果有其他人在，应该会发出声响，可是这里静的只有他的呼吸声，在他喊了几声而未有回应时，他终于确定，这里的的确确只有他。
智气试探性地挪了几步，地形似乎不是很陡峭，但也不排除他站的地方刚好是一块平滑的巨石。为了避免判断失误，他又往四个不同方向，走了几步。
这一次，在右手边，他踢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他小心地猫下腰，用右手在地上摸索了一阵，轻轻地捏住那东西的一头，慢慢拖动，一阵“呲啦呲啦”的声音响起，像是塑料磕在石子上的声音。
如果这时旁边有任何其他声音，那倒没什么，但此时周遭一片静谧，而人在安静的时候就容易胡思乱想，这样的声音听在耳朵里便是十二分的诡异。
刚才拖动的过程中，他便觉得表层摸起来有些毛发的触感，这时候，再仔细摸索，他发现，这个东西一侧细颈，中间有个弧形的凹槽，另一侧宽大，整体扁平扁平的。
这是？老莫的驼峰羊皮水袋！他记得老莫说过，这样形状的水袋是他自己设计的，独一无二，可是，老莫去哪儿啦？
智气朝水袋最初的位置，一步一步地挪过去。走到第六步的时候，突然，脚下一空，一惊之下，老莫的羊皮水袋从手中滑落，紧接着，是碎石滚落的声音。
这时，水袋掉落处亮起了辉光，智气一看，好险，智气庆幸地拍了拍胸膛，这里好像是山崖，也不知道有多深，还好刚才走的慢，不然现下他恐怕早已经身首异处。
借着辉光，跳到水袋掉落的方石，智气拾起水袋。一看，原来这水袋上还装了手电，大胡子真是好样的，智气想，这样看来，他身上那个应该也装上了，一边就向身上摸去，来回摸了好几遍，也没找着，他终于确信，这个水袋是自己的。
11.
智气举起手袋，上下左右四处照了照，这里是个很大的地下岩洞，到处是奇巧的天然岩石，这些岩石组合起来，竟然形成了一条条小道，宛如一个巨大的地下迷宫。
横在面前的，是三条小道，不知道老莫往哪个方向去了。左边的那条，顶上全是锋利的钟乳石，有些摇摇欲坠，砸下来不死也要残废，中间那条，近前一看，地上，深不见底的缝隙一路蔓延过去，只有右边的看起来最安全。
智气想了想，迈步朝右走去。这侧的小道，较平坦，但十分狭窄，有些像山里的一线天，刚好只容得一人通过。狭窄的空间让人感到十分安全，走在这里，他心里的恐惧，倒是驱散了不少。
道上偶然有几处台阶，像是人工雕琢的痕迹。两侧的墙上，不时会出现一些佛雕，但是每张佛脸都像梦里那般，少了眼睛。初初看时，智气还会吓一跳，到第八十一尊时，他还大着胆子用手摸了一把。
前方透出一丝天光，有水声隆隆地响来，想到就快要出去了，智气有些激动地加快了步伐。
等他终于扒拉着爬出来时，他傻眼了，底下是万丈瀑布。侧头往左边看看，那侧也有两个洞。看来，三条道都通向这里。老莫他们该不是从瀑布跳下去了吧，还是说，还有第四条道，或者另外两条道里还有其他通道。
回头望了望那起码有四公里的路，智气窃窃地打了一个哆嗦，他少说也走了有半天了，再走上半天，只怕没找着老莫，他就先累死在这洞里了。
就在他纠结是跳下去死还是回去死在洞里的时候，一只猴子从他头上跳了过去，调皮地蹬了下他的秃头。
他偏头一瞧，乐了，这右边竟然还有一个洞。探头看看脚下疾驰的瀑布，用手比划两下距离，他两眼一闭，抬脚踩上两块伸出的山岩，顺着猴子的来路，踢踏两下跃了过去。
12.
身体好像掉入一个滑道，智气一下滚落下去。到底的时候，他的头磕在一个石板上，智气再次晕过去。
恍惚间，那张倾城绝世的脸又出现在眼前，尔后，似有人在耳畔低语，靠的很近，能感受到那人呼吸吞吐的温度，不远处有几人窃窃私语，似在嘲笑他，过会儿，有手指在他的胸膛轻轻滑过，又有人拉动他的裤腿。皮肤上涌起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是一种清醒而又真实的感觉。他挣扎着想醒过来，身上却无法动弹，仿佛有无形的绳索将他捆缚。
那张美丽的脸渐渐地变得狰狞，眼睛鼻子嘴巴里溢出浓黑的鲜血。她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干枯可怖的手牢牢按住他的肩膀，俯身就要朝他咬来。
这时，耳边响起老莫和一个女人的声音。
“小和尚，快醒醒。”
“小和尚，千万别睡过去。睡了就醒不来了。”
“小和尚。”
“小和尚。”
...
他挣扎着，身上的禁制忽然就解开了，推开她的时候，一颗乌黑的宝石坠落怀中，手臂似被咬到，一阵剧痛袭来，他猛地睁开眼。
眼前有些发黑，手臂似是断了，智气伸手碰了下，阵阵痛感袭来，抬头，老莫和小莹坐在他的身边，担忧地看着他，四周是万丈崖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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