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同学畅谈 老兵退伍
同龄人的聚会，是人生一大乐事；有共同熟悉和了解的，也有个人独享的专属记忆；其中最可乐的，却是仅有为数不多的人所知道的秘密和趣事！
饭后，吴玲和刘红梅前往厨房帮忙，而几位男同学则是继续神聊。忽然，矮胖的倪兵拍拍肚皮，自嘲笑语：“大家出去走走吧！因为阿姨做的饭菜实在好吃，所以我中午没搂住、吃撑了……”大家或是摇头浅笑，或是笑骂“馋鬼”，随后一一走出门去。
门前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面积很大的水塘进入眼帘。时至冬日，水塘的水面泛着深碧的波光。由于塘中的水浅去很多，所以水面周围有着宽阔的斜坡，遍布着金黄色的细小砂石。几个人走在斜坡之上，脚下的砂石沙沙作响……
王森林笑问大家：“各位在外面见多识广，对家乡的变化和发展有什么感想？”
倪兵一边思索一边说：“要说家乡的变化，我看不大，只能用‘如常’或‘如旧’来形容。”
崔向阳反驳：“倪兵，你也不能那样说，家乡变化还是很大的。只是与沿海和发达地区相比，差异较大而已。哦，王森林，你在福建当兵，应该深有体会的。”
王森林点头称是，正准备应答……忽然，传来一阵欢快地笑语：“吴玲，人们总说男女平等，可你看看这些老爷们！——我俩在那边干活，他们却在这里悠闲！”
“下辈子，我也要投胎做男人！”吴玲想要制止，谁料刘红梅又是脱口而出。
“你呀，就做梦吧。”吴玲笑着跑离，来到大家身边开心问道：“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这可是个社会大课题，王森林，该你回答了吧？”丁远东意味深长地回应。
王森林微微点头，认真答道：“福建作为改革开放的前沿，确实比家乡发展要快一些、好一些，但这些都不是重点。过去不能发展是因为政策问题，现在还不能发展则是人的问题。通过这次探亲，我感觉家乡的每个人都有可喜的思想变化，然而，大家在行动上却无法跟紧时代的步伐；大家做事总是瞻前顾后、忧患忧失，说到底——这是一个思想观念还没有得到完全改变的问题！”说到后来，他的语气有些激动。
同学们报以掌声，吴玲还赞许地给了王森林一笑。
“对王森林刚才的观点我非常赞同，好比‘说话容易做事难’。若是说起道理谁都明白，可要向前迈出一步，却是顾虑重重、前怕狼后怕虎……”丁远东附和。
崔向阳故作严肃，一字一顿接着说：“所以同学们，未来道路‘任～重～而～道～远’！”
“该死的‘二饼’，揍他！”倪兵笑骂着，几人也都佯装作势。崔向阳赶忙求饶，大家嬉笑作罢，一路前行。
行走之中，吴玲随意问：“大家对于未来，又有怎样的设想？”瞅见大家个个面带思考状，于是她先说：“我打算明年参加考研，毕业后就回家乡工作。你们呢？”
“我的兵役期限是四年，还有两年左右的时间就可以回来。届时，和大家一起参与家乡建设。”王森林回应。
“我目前正在参与实习，马上就要毕业了；估计，会回到县医院工作。”刘红梅急答。
丁远东沉稳说道：“我是学中文的，暂时没有太多的想法，估计会正常毕业，然后正常回来参加工作。”
“我和丁远东一样，毕业之后就回来。但有一点需要提请大家注意：我是法律专业，未来会在公检法工作，那可是专门监督你们的！”倪兵摇头摆尾，有些得意地说。忽然，他发现崔向阳还在低头沉默，于是催促：“‘二饼’，磨叽个啥？就剩你了，还不快说！”
只见崔向阳缓缓抬头，习惯性地用手推推眼镜，然后慢条斯理地回答：“我也准备考研，只是分配的事还早，不好说……”
“大家看，这就是我们中间的不坚定分子，现在我代表家乡人民——揍他！”倪兵狂笑骂着，所有人都是开心大笑。
突然，吴玲脚下一滑，整个人向着塘底驰去；身边的王森林眼疾手快，急忙侧身抓住了她的一只手；随后因为惯性作用，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待两人稍稍站稳脚跟，又迅速松开双手，并随后各自退了半步；再见二人面红耳赤，表情极不自然。
由于事发突然，大家也是目瞪口呆和惊慌；直至二人无恙，方才回过神来，渐渐也有了暧昧的眼神和坏笑。时至今日，每每同学聚会，这个场景亦是大家的永恒话题。
人类的情感和认知，会因为多种因素的影响，而不断产生变化……
26日，王森林的探亲假期结束。其时临近春节，家人和他自己都企盼：一家人在一起过个团圆的春节。然而，部队纪律却是万万不可违反的。
27日上午，王森林踏上回归部队的旅程。沿途的他，多次回味着此次探亲的点点滴滴，以及亲人们的嘱托：奶奶说“放心去吧，我还是那句话：一定好好活着，等你回来！”父母说“你的服役期已经过半，但还要继续努力好好干，我们在家等你回来，并期盼着你的好消息！”姐姐王亚琴偷偷塞给自己50元钱，并说“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能放松学习！”弟弟王兵说“哥，你和姐姐都是我的学习榜样，我一定努力：冲刺高考！”……
当回想同学之间的热情聚会，以及大家共商未来一起参与家乡经济建设的豪情壮语时，王森林的内心充满激动，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自己战友众多，何不组织一个联谊的团体？无论对于每个人的本身，还是大家未来共同参与家乡的建设，都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想到这里，他全身沸腾，也有了无限的遐想和憧憬！
2月1日上午十一点多，王森林到达零公里时，受到罗宗胜和几位战友的热情迎接。在回连队的路上，他给大家分发了家乡美食和香烟，每个人都是开心而快乐。唯有与罗宗胜交流时，说及他父母的近况和嘱托……但见他面色凝重，陷入了深深地思索。
归队的第二天，王森林便参与战备值班。因为他是连队的战备骨干，加之近期又是探亲人员的高峰期。
巨石山今年冬天特别地冷，前前后后下了几场不大不小的雪。其间，由于雾太大、气温太低，但见山上的灌木杂草一片亮白，形成了一条条晶莹剔透的冰挂，蛮是可爱。可惜，山顶没有高大树木的存在，要不欣赏奇妙的雾凇和树挂，倒也是一番玉树琼花的独特风景。
2月6日，是1989年的春节。或许已经适应了连队的生活，也或许是刚刚探亲归来，王森林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并没有太多感伤，反而暗下决心：一定认真干好本职工作。同时加强学习，要为自己未来的人生奠定坚实的基础！
20日是元宵佳节，但对于85年度的老兵们来说，却是一个值得狂欢的日子！因为他们延期退伍的日期，终于尘埃落定——将于本月25日离开部队。
23日，老兵们整理打包回乡的行李。
24日，连队的生活用车前往玉田县城，为老兵们托运行李。
25日清晨，连队餐厅准备了蒸饺，作为老兵们离开部队的最后早餐。
8点30分，全连战友集合于大院的门口站成两列，为老兵们送行。在鞭炮和锣鼓声中，老兵们与大家一一握手告别，互道珍重和祝福。
当日的天气刮着大风、夹着雨点、带着雾气，只见每位战友的头发上都有片片晶莹的亮色……那些要走的老战友，个个眼眶红红的，他们一边与大家告别，一边极力搜寻回望……是啊，整整四年多的固守，今天乍然离开熟悉的连队，该有多少值得留恋的东西啊！
汽车开动了，缓缓前行。战友们挥动着双臂，并大声疾呼“再见！”只听凄厉高亢的声音，像一股强大的电磁波，在巨石山的上空激荡、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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