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了。我只想好好睡一觉。”她停顿了一下，缓缓地说，“还有，我想离婚。”
“别胡说了，谁家吵架了就离婚。哪个人家不吵架，我妈我晓得，就是焦虑，说了一些过分的话，我爸正在家说她呢。”
“我是说真的。其实那次流产时我就动摇过。我先睡了。”
“什么都别想了，睡吧。”
早上红梅醒来的时候，看见友志正撑着头看着她。眉头隐隐有个川字，下巴腮部胡渣都露了黑头。
不早了，他也应该上班去。她自己，她想好了，准备辞工去南方先做回老本行赚点钱。远离老家。她勾了一下头，准备起身。
他伸手按住了她：“累吧，今天我们歇一天。”
“我说过了，我们离了吧，对你对我都好。”
“你倒听我妈的话。”
红梅把毯子蒙住头，友志把毯子往下扒，让她露出鼻孔。撑着上身，在她身边絮叨。
你看我们屋里那些人，其实哪一家不吵架，所以她们也喜欢看人家吵架，然后装着她们很和睦一样。像你大姐那样的人家很少，她家婆婆那是太不容易了，呃呃，你大姐脾气也好。我不是说你脾气不好，脾气不好你肯定和我妈干起来了，我妈那个脾气，我爸也没办法，一生都让着她，我们小辈也是哄着，我也不能硬杠，没办法。
“离了，都好。”
“都是我欠你的，我们在外，一年回去就几天，忍着点就过去了。这两年特殊情况，在家时间多了点。”
你再想想，你妈和你嫂子，没怎么在一起也不和，婆媳关系自古就是个难题。分开来过事情就少些，我爸现在基本稳定了，要不我们再出去做，多挣一点，然后看看在哪里做点什么生意。
“还是离了吧。压力太大了，我们都累。”
以前以为只要他好，两个人的日子就会幸福，这几年深刻感受到来自家庭的压力，他顶住了，她不想顶了。走远一点，大家都好。
她不想回去了。
她坐起来。先去厂里问问，这个月已经请了假，要扣钱，不如就辞了。房子，丢给他，不管了，自己南下去。
“起来做什么。”
“我去上班。”
“还早，还在想着离婚是吧，你怎么傻了。离婚了，你这么年轻还得再结婚吧，你不能指望找个孤儿吧，说不定下一个婆婆也这样的，下一个老公未必有我好呢。”
红梅忍不住翻了一下眼睛。
真的，红梅，友志躺下去，伸手勾住她的腰叹口气接着说，没有哪个家庭是十全十美的。不能吵嘴了就说离婚，说着我也伤心啊。
“过一阵子就好了。”
“你还真铁了心？”
红梅拿下他的手，从那边滑下床，去了卫生间，洗脸刷牙，梳头。
出来换衣。
他支着头看着她。
头发似乎又乱了，捋下发圈放嘴里，双手交替把头发捋几下又扎起头发，拿包走到门边换鞋。
他一跃而起，猛地跑到门边，撑住门框，瞪着红梅：“陈红梅，你不能就这样走。”
红梅愣了一下，看看他的眼睛，有些血丝。心里软了一下，不，长痛不如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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