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抵达》

随笔《抵达》 随笔《抵达》

——每一次的抵达，都是生命最好的馈赠

初次到达上海，已是初冬的晚上了。一辆温暖的面包车穿过上海车水马龙的交通干线，将我运送到上海电信信息园。一下车，凛冽的寒风立刻拥了上来，驱着我往大厅里赶。

住所是一栋方豆腐状的四层小楼，驻在漆黑的夜色中，淡黄色的光散漏出来，从茫茫夜色中挤出了一份生气。入住后，我简单地收拾了零碎的行李，卸下疲惫，取了卡，轻掩上门，便溜了下楼。

室外的风，还在鼓吹，刮在脸上倒不会觉得割得生疼，一地散落的枯叶，压低了户外萧瑟的氛围。风灌到身体里还是很冷，我裹了裹披在身上的大衣，鼓足了勇气迈了出去。

来之前就听说她的位置差不多算是郊区，一踏进黑夜里，走近了，落到了她的怀里，才真切地感受到她这种空阔的格调，相较上海中心地段那些繁华巷弄的逼仄而言，多了一份冷清，空旷便显得格外阔绰。可我仍觉得我距离她很遥远，或者说我还没有抵达她。

信息园的道路宽阔、笔直，曲曲折折的路程可能在通信行业曲折的发展历程中已先行了一步。我沿着两旁栽种着粗壮梧桐的道路往前走。一路上，叶子时不时地飘落下来，落败的枯叶堆砌到地面抱团取暖，尚挂在树上青黄相间的叶子齐刷刷地在风中簌簌作响。一脚一脚地踩踏在树叶上，不知是脚上还是叶子上，生出清脆的嘎吱声，听起来像是生命破裂后的喝彩。走了好一会，除了时前时后的影子，一个人也没有见到。停停又走走，直到走到路的道口，才衍生出另外三条选择来。月光在右前方的池子里粼粼地晃动，我不知不觉地便迎了上去，越是走近，越能清楚地听见水浪轻轻波动然后一层层跌倒在池边的声音。待我辨认清楚，才发现池子里亮堂堂倒映着的，不是月亮，而是一侧静默的路灯。如同生活中一些不曾仔细辨认的东西，常常被惯性地嫁接到相似的另一些东西上。

黑与白模糊的界限是信息园夜间的主色。再往前走，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建筑还是方方正正，道路还是宽阔笔直。我便择了花园里一条小道，径直窜进夜的更深处，虫鸣的聒噪带来了更清晰的静谧与荒芜，仿佛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尽管心里多少有些发憷，却觉得异常的安心。

我走到小路的尽头，远处辉煌的灯火映入眼帘，前方过路汽车低沉的嗡鸣声又重新回到了耳朵里。我又继续沿着道路往前走，另一个池塘里的光色不断往我身后倒退，脚印在潮湿路面上留下的痕迹很快就消散了。间或，有一两辆车不动声色地驶过，因为过于空阔，便没有鸣笛致意。片刻后，又归于平静。

这条路走到头，严密的大门袒露在我面前，隔着栅栏，都市的热闹才渐渐回温。刚想迈出去，又觉得不妥，外面那么大，似乎并不是这次我想探寻与抵达的地方。思忖片刻，我侧转过身沿着往另一个不知名的方向走去。

在园里胡乱地闲游了一圈，回到明亮的屋子里，我呆呆地躺在床上，灯光从天花板和墙壁投射过来。

我想，有那么一刻，我属于这里，属于茫茫宽阔土地上留痕的片刻。同样，有那么一刻，信息园属于那里，属于漫漫时间长河里留痕的片刻。我们各自踱步在通往前方未名的道路上，从彷徨到笃定。偶然间，我们交汇了，便完成了一次彼此的洗礼。

然后，继续往下走，直到我的路抵达生命平衡的支点，直到她拦不住城市繁华地滚滚步伐。

同样，人与人的相遇也是如此。大概就写这些吧，还有的话，或许我们有缘再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