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河的故事
今天儿子问:“妈妈,你会做弹弓吗?”
我突然想起,原来自己还是会做弹弓的。
在我们那个年代,农村的小孩最常玩儿的就是泥巴、石块儿、树枝、野花野草。幸运的是我居住在江边,更幸运的是我们那还四面环水,所以从来没觉得自己的童年无聊过。并且,关于童年的大把记忆都与那条河有关。
每年的初春,是我和小伙伴儿们最欢快的日子,因为那时候的河水清亮见底,或下河摸鱼,或扳螃蟹,或野炊放风筝,都在江边儿。只要哪家傍晚找不着孩子了,就知道一定是在沙滩上玩儿呢!
可有时候在江边玩儿也是件非常伤心的事儿。那条江承载了我们许多童年的快乐,也承担了许多爸爸妈妈的愁苦。记得多年前的一个下午,我和两个小伙伴儿从岛外放学归来,还在河对岸就听到对面的吼叫声、哭泣声、喧闹声,茫茫然不知所谓。直到过了河,才知道我两个小伙伴儿的妹妹被河水卷走了,从此与那水不离不弃了。又过了几天,两个小伙伴儿的妹妹在“回水滩”被打捞起来,于是又是新一轮的恸哭。
之后的许久,我们都被自家的爸爸妈妈禁足,不准我们踏入河里半步。按老家的说法,被水淹死的人会变成水鬼,必须要找着替身才能投胎。
那条河是岛上所有人对它的称呼,它原本是长江的支流。可我总觉得河比江的称呼要亲切许多。所以多年之后,即使知道那叫长江,但我还是称它为河。跟我一同成长的小伙伴儿,也都这么称呼它。
三十多年过去了,河水早已被上流的电厂污染,已经不能再供居民饮用了。河里的鱼也越来越少了,曾经用竹筛子就能铲起的小鱼小虾早已不见了踪影,现在的鱼经历多了,智商也高了,基本不会到边儿的浅水区来,所以好多人弄上小船,背上电棒,到河中间,一打一船,后来鱼儿渐渐消失了,不得不被禁渔。
老话儿常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就靠着这条环状的河给我们提供鲜美的水产。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家家户户还指着计划经济过日子的时候,每家每户的粮、油、肉都是定额的,常常吃不饱,徘徊在饥饿的边缘,大人们也就饿了喝口河水,可家里的半大孩子却张嘴要吃的。所以,我爷爷就会在夜里私下悄悄到河里网鱼,一晚上总归是要弄上一些的。每到爷爷归来,咱家里就会有鱼香味儿出来,那是幸福的味道!因为从小吃着河里的鱼儿,所以也养成了我吃鱼嘴叼的毛病。而爷爷留给我那少得可怜的印象,这算是最美好的回忆了。
改革开放后没多久,农村土地也下放了,这一放就三十多年,到现在,我也算有土地的城里人。比起土地下放之前挣公分没劲头的日子,下放之后家家户户是撸起袖子加油干,干得热火朝天的。我们的岛是个蔬菜基地,一年四季地就不闲着,所以人也不闲着。特别是在夏天,待上半年的西红柿、辣椒、茄子收罢,下半年的各种绿叶儿蔬菜就上地了。为了能多挣点儿钱,恁是在火热的夏季靠人力去河里挑水浇种出些小白菜、芹菜、空心菜一类的。然后,就看到我爸爸的皮肤从白到红,从红到黑,甚至脱皮,就像被烙过一样。
岛上的夏天并不像想象的那样那么凉爽,反而特别热,流火似的。而老天又特别爱开玩笑,成天见儿的打雷、刮风,但就是不见雨滴子,有时候就问对面山上的雨水,啥时候能下到我们这儿。可期盼了半天,太阳出来了。那个年代也不是家家户户有风扇,更别说空调了,顶多别人家的吊扇,可以去蹭蹭凉。可一来二去人也多了,老小一堂,各种烟味儿,汗味儿也是够够的。所以,每当这时候,小伙伴儿们就约着去河边乘凉。那里百天就算太阳晒着也还有河风吹着,也算是凉快,到了晚上,乘凉的人就更多了,每人一把蒲扇,一直摇到河边。当然,蒲扇是对付夜晚的蚊虫的。
关于那条河的故事很多,现在的岛上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我们,但有现在的他们,曾经在我们身上发生过的故事,仍然在他们这一代身上发生着,经历着,而小河依旧见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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