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五千年的光阴不仅孕育了语义繁多的汉字,也留给了后世人不断回味的历史。
世人论史,有作书的、咏诗的、吟歌的,总体而言,不会离开这几大样,所以,要想写出新意,很难。
难并不能劝退所有跃跃欲试者,那些迎难而上的人中,有一个非常突出的代表——“首个中国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言。
2012年,莫言代表十几亿中国人,登顶了诺贝尔文学奖这个文学奖领域的巅峰。他说:“诺奖的评委主要是因为读完了《生死疲劳》,才把这个奖项授给了我。”
而《生死疲劳》这本书,是莫言创作于2005年,出版于次年(2006年)的长篇小说。小说主要讲述了1950年至2000年这半个世纪间,发生在一个名为“西门闹”的地主爷身上的六道轮回的故事。
1950年,土改开始,西门闹作为地主爷被公开处死。自认为从未行恶、全靠自己勤劳致富的西门闹在阎王面前是好一顿“闹腾”,这才有了六道轮回的怪诞经历。
堕入畜生轮回里的西门闹先后经历了驴、牛、猪、狗、猴这不同身份的五世。
每一世,西门闹都准确投胎在了老家高密那片熟悉的土地上。不同的是,五世的畜生生活让他得以用另类的眼光见证了发生在这片熟悉土地上的巨变。
尽管文章还是用第一人称视角去叙事,但莫言却把这种叙事声音安放在脾性千秋各异、混满泥土气息的五种畜生身上,从不同动物的价值观出发去“看”家乡的变化,这的的确确是一种惊人的尝试。
莫言本人说,书本里每一个动物的形象他都很熟悉,素材也是取自他对生活细致入微的观察。不过,这个故事的框架尽管已经在他脑中徘徊了几十年,却直到他在承德一座庙宇中看到六道轮回的壁画,灵感才忽然降临。
他给小说起名《生死疲劳》,既为灵感的来源画龙点睛,也是对小说主角西门闹在这非人的五世轮回中旁观整个历史进程时的心境做的一个总结。这种超然于世俗以外的态度,像不染尘埃的佛,又像依附在土壤里的魂。
整个叙事过程中,没有一个角色跳出来对这些荒诞离奇的人生进行评判。那些深藏在历史中的尘埃与星光、悲痛与欢喜,若是用人的主观意识去判断,是绝不能分出个黑白、判出个高低的。
历史本身不存在对与错、是与非,它只会顺从地踏上脚步迈出的那条路,至于人类要为其赋予何种定义,那是人类的事。
正是怀抱着这样不论功过是非的态度去建构一个横跨半个世纪的家族故事,才使得这个故事虽立足现实(历史),却也超脱于现实(用非人的眼光看历史)。
在去年为小说再版写下的序中,莫言如此说道:
我认为文学家是用作品对自己的母语的丰富和发展做出了贡献的人,他们在不破坏基本语法的前提下,创造了新的句式与富有表现力的词汇。
从中我们可以看出这部有着怪诞叙事风格的作品在反映历史的方式上进行了一次重要的尝试。这种尝试为莫言带去了诺奖的殊荣,同时,也提醒了更多热爱文字的创作者:不必拘泥于传统的方式,让语言文字常用常新的方式正是富有创造力的革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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