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者或离人,掺杂着各种情感,或脚步匆匆,或闲然淡定,都聚在这偏僻的火车站中。
我们都是行者,在品尝了孤独,漂泊,无助的味道之后,依然不习惯这如浮萍般的生活。当地人一如既往地起床、吃饭、工作。他们很忙,来不及给你这个彷徨无助的小人儿一个温暖的眼神,只是偶尔会注视到,火车站里有一个行色匆匆的人。
多么平凡的一天,阳光依旧在清晨六点十二分洒进窗台,阳台上生长在仙人掌的黑色塑料杯中的西瓜花又开了一朵,淡黄色嫩嫩的花瓣,在阳光下格外灿烂。
你是下午一点五十多的火车,却在早上八点钟就到了火车站。取了车票,在候车厅找了一个少人的位置坐下,本打算好好休息一下,为接下来的长途奔波做好准备,却又担心自己的行囊的安危。你将一个包裹搂在怀里,另一个包裹揽在手臂边,然后趴在怀中的包裹上。你闭上了眼,却又浑身发热,这包裹就像棉袄一样,很快就让你大汗淋漓。这是七月的海口,正是火烧火燎的时候。你找了纸巾擦汗,汗却越擦越多。你索性不擦了,也不休息了。你开始看着远处的花圃和花圃的行道树。那里的花很好看,是红色的,你却叫不出名字来。这花在海口很常见,似乎是随处随时可见,一朵谢了,另一朵就盛放开来,像是在进行一场接力赛似的。行道树为什么会吸引你的注意呢?它们两行两列站在路边,都剪着西瓜头,如果添上两只眼睛,它们就要向你冲过来了!
你旁边坐下了一位女孩,你悄悄地偷瞥了她一眼。她面色微黑,不长不短的头发被扎成一条马尾,两个眼睛很有灵性,虽然没有你的眼珠大,但是依旧能够装下整个世界。你想去她眼睛里的世界看看,但是又不敢正视她,因为你知道她的双眼,有洞察一切的能力。在金钱世界绕圈了这么久的你,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一双眼睛了,一双你找不出形容词的眼睛。你心里想着,找她要个联系方式吧。可是你又很怂,你向来是个从心的人。你最终还是看着她离开,却没有认真看她一眼,也没有说上一个字。你找不到一个合理而又单纯的理由去跟她搭讪,你也不相信一见钟情,你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流氓了。椰风吹过来,你打了个冷颤,不再想她。
三个小时过去了,你还要在候车厅里等,但是你的小和尚已经忍不住了,他开始膨胀,他要去厕所走一趟,他必须去厕所走一趟。你想找个人帮你看下行囊,却发现每个和你有目光交流的人都在瞬间埋下了头。那一刻,你仿佛突然回到了高中的教室,英语老师在讲台上说完要点名提问时,你想着法子躲避她的目光。而现在,你就像你曾经嫌弃而恐惧的英语老师一样,所有的人都在躲避你的目光。你多希望这时候你身边能有一个伴,可是你没有,有些路,注定要一个人走。你说,孤独、背叛、彷徨是每个人都要吃的一碗饭。你也不例外,你正在吃这碗饭,你也正在给别人做这碗饭。这就是你嫌弃你自己的原因。
上车后你要写点东西,却发现没有纸和笔。火车上轮渡是断了电,没有空调的车厢就像蒸炉一样,你的汗水从头顶流向脖颈,又从脖颈流向肚皮,最后在腰带那里转向,向周身流去。你想脱掉衣服拿纸巾擦擦,却又碍于旁边那位美丽的姑娘。你故作绅士,只为附和她的故作矜持。
窗外刚好是轮渡的窗口,透过两层玻璃,你看见了外面的雨线,密密麻麻,倾盆而下。你的嘴角上扬,呵,送别我的只有这一往情深的夏日午后的雨。你招一招手,别了,这异地故地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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