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最近，一个高中同学告诉我：
我们高中的班主任郝老师得癌症去世了！
脑子里响起一个沉闷的声音，竟然是石头落地的声音！
这个人，在我记忆深处，是一段阴深的存在，是一段让我无敢直视的过往。
他和我的故事，源于高一某个中午。
在学校的医院里完成体检，已经到了饭点了，一上午的各种项目让我又累又饿，我跑进教室拿了自行车钥匙准备回家吃饭。
这时，我看见郝老师拿着扫帚和簸箕在教室门口。
我匆匆向老师问好，他喊我帮他一起搞卫生。
我被学校教育成功的调教成一个惧怕权威的乖乖女，于是弱弱的答应了一声，捡起地上一张纸片。
郝老师提着簸箕出去倒垃圾了，我的肚子咕咕叫起来，饿的有些头晕。
许是饿的失去了理智，老实如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逃走！
趁着老师不在这儿，我飞快的溜走了。
我浑然不知这个举动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之后它呈现的人性之恶让我如入深渊。
谁也不知道那个中午郝老师经过了怎样的心路历程，以至心理扭曲。
第二天，郝老师把我喊进办公室谈话，当着其他科目老师的面，他声色俱厉的要我反思最近犯了什么错误，我心虚的想起了昨天的事，对我的落荒而逃表示了忏悔。他说我的感受不够深刻，让我继续反思。
一上午，他不让我进教室上课，一直站在办公室里罚站。
我眼泪默默的流了一上午，得不到他丝毫的原谅，倒是打动了物理老师，他问郝老师这个学生到底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看着怪可怜的。
郝老师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眼睛里却是阴狠冷酷的凌厉：“唉，现在的孩子呀，太没规矩了。”
物理老师虽然同情我，却也不好干涉他班的班级内务。
一个月的时间里，我隔三差五被郝老师叫到办公室罚站反思，呆呆的望着窗外。
“这种惩罚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心焦不上课会影响到考试成绩，就快期中考试了。
一个月后，我终于不用经常去办公室丢人现眼了，也许是他累了，也许是其他老师颇有微词，郝老师想了一个新招让我“赎罪”，他规定接下来的一个月，值日生制度取消，每天的值日生都是我，也就是说，我每天要用粉笔写上这一天的课表，擦黑板，晚上一个人搞办公会卫生。
记忆中那个可怜的小女孩，以被惩罚的状态在全班同学面前擦黑板，一定是很屈辱吧？那个小女孩踮脚努力往上够的样子，台下同学一定是充满了同情吧？
我上课的时候努力想通过积极表现求得老师原谅，于是我举手回答课堂提问很积极，可是郝老师每次都像是看不到我，他的目光总是高冷的从我这里掠过，我周围的同学都被喊起回答问题，除了我。一旦提了很难的问题，无人举手全班沉默的时候，他却点名让我回答，彼时他嘲讽的望着我，目光有报复的快感。
果不其然，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羞辱我。
下课了，同学们嬉笑打闹，许是感到了老师对我的态度，没有人理我，热闹之下我更觉孤独。
那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绝望。
我不敢告诉爸爸，凭我对他的了解，他要么会找到老师大吵大闹，让我在学校里极度丢脸，要么他会骂我蠢笨无用对老师百依百顺。告诉妈妈之后，她肯定立马把这件事情告诉爸爸。
我决定独自承受这一切。
无论怎样求和也无济于事，于是我愤怒了。
某个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梦醒之后我开始构思报复老师的计划。
我设想穿上黑衣，戴上面具，在一个夜黑风清的夜晚，提一桶汽油，悄悄倒在郝老师的职工楼下，熊熊大火中，黑衣人狂笑一声，悄然离去。
我还设想在电视记者的报道下，一个高中女生站在教学楼顶层，面对众人的劝导，她愤怒的指着郝老师：“都是他，是他把我逼到这一步的。”
我还设想离家出走，当爸妈找不到我后，看到我留下的一封信，心中控诉老师的所有恶行，然后他们气冲冲的去找老师麻烦。
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第一种方案最解气，涉及面小而经济实惠。
脑中纵火了无数次，我却迟迟没有行动。
没办法，我太善良，不想害得这栋楼里其他的老师没命；我太胆小，怕百密一疏被抓住。
也幸好，心中的恶念让我被碾压的自尊得到了补偿，不至于抑郁。
有时候，小恶可以阻止大恶，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一些老实可欺的人却做出极其残忍的事情。
终于，新学期我们换了老师，我的生活重见光明。
时隔多年，想起这个老师，我不再怨恨，但是我也绝不原谅。
他很年轻就得肝癌去世了，我不奇怪。
一个对他人的过错睚眦必报，成天活在报复之中的人，他消耗的是自己的精神能量和身体健康，长此以往，内脏功能受损而得上癌症也就不是小概率事件了。
2
我认识的一个男人，他也因为自己的行为受到了“反噬”。
他和妻子结婚的时候郎才女貌，工作单位在当地都算比较好，算得上是人人称羡的一对。
好景不长，当他们的女儿七八岁的时候，妻子发现自己得了一种奇怪的病，据说这种病是一个慢性过程，到最后患者可能瘫痪。妻子是个要强的女人，她不能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情绪激动，惶恐不安，总是问她丈夫怎么办，怎么办？
男人也压力山大，从小顺遂的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么大的人生挫折。
她也渐渐失了理智，有一次吵架，她甚至开始对丈夫使用了暴力。
她一味的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里面，忽视了丈夫的某些反常。
妻子最终还是知道了丈夫的出轨，他和外面的女人有了小孩。
她怒斥丈夫：“恭喜你终于有了一个男孩，可惜他有自闭症。”
男人被自闭症儿子和成天哭丧的小妻子弄的心烦，他的头发一夜白头，三十几岁的年龄，看上去像是五十岁的老头。
他陷在生活的沼泽里出不来，干脆就享受沉沦的滋味。
他又婚内出轨，和小四又生了一个男孩。
除了满足自己的原始欲望，他还尽了一个孝子的本分——母亲表达了要一个孙子的愿望，顺带着还派遣了他心里的压力和烦闷。
可是这种解压的方式如同饮鸩止渴，他觉得愈来愈沉重。
除了精神的压力之外，他还增加了经济压力，妻子们都没有工作，自闭症儿子的治疗费，孩子们的抚养费开销都不小。
一次无意看到他，我已经快认不出了，大腹便便的身材，毫无生气的眼神，这还是当年我看到的那个热情活络，朝气蓬勃的他吗？
他和大女儿的关系也不好，毕竟爸爸对自己妈妈的薄情，对其他女人的玩弄，都让女儿寒心。
她女儿看到了婚姻的脆弱，丈夫的薄情，妻子的怨气，开始怀疑爱情，不敢踏入婚姻。
长期处在质量不佳的家庭环境里面，她敏感而暴躁，对父亲和母亲都有积怨，关系不好。
面对生病的妻子，这个男人因为自私懦弱，而一步步将自己和身边人的生活都带入了沼泽。
有一句俗语：以彼之道，还使彼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也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是未报，时候未到。
这些说法并不玄妙，其实就是一个因果的逻辑，男人对女人不善良，自己的女儿感受到男人的恶意，无法对男人甚至这个世界产生爱意，内心孤独无爱，这也算是父亲做的恶报应在了子女的身上。
3
朋友小果告诉我她们部门一个领导的故事。
贾领导是部门的一把手，是个走上层路线的“识时务”的人，他眼里只看得到对他有用的人，其他没有影响力的员工，他视若无物，看到了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喜欢部门里红人夏姐，因为华姐深得公司大领导的喜爱，反应迅速，八面玲珑。人是一种容易膨胀的动物，华姐在大人物中谄媚卑微，她就需要通过压一压其他人来取得平衡。可怜果果是食物链中最下面的人，她自然成为了毕淑敏《女心理医生》里面的“第十只鸡”，第九只鸡为了保持自己的优越地位，往往会将最狠的劲儿用在第十只鸡上。
夏姐接近更年期，对年轻女孩本身就带有原始的嫌恶，果果工作中犯了一丁点儿的错误，她就会跑到另一个同事的门前大声指责，走廊里清晰听见她严厉的指责声。
而公司的高层和部门领导的办公室都在走廊两侧。
做事的人哪能不出错呢？挑错比做错要容易多。
果果怀孕后，大着肚子不好做会务工作，便希望贾领导借调个人来帮忙，贾领导一口应承下来，一个星期后果果再去问他，他说人力资源部不批，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辛苦你了！
她辛苦也就罢了，一次一个外面的客户面露同情的目光，甚至主动帮忙：“唉，我来帮你吧，怎么能叫一个大肚子端茶倒水呢？”
果果年轻，她以为贾领导看到自己步履艰难，会心生怜悯，但是她太天真了，一直到她快生了，她仍在负责接待。
果果看着同部门的人都是公司高岗高薪，自己却是低的可怜的岗位和薪资。虽然不指望和他们平起平坐，但是差距太大让她心生委屈，工作起来也没多少动力，她屡次向贾领导提出是否可以调岗加薪，贾领导说可以考虑。
遇上一个机遇，果果提岗加薪的事情有希望了，贾领导却不知是有意还是疏忽，竟然将这个消息泄露给夏姐。
夏姐迅速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公司几个同样需要调岗的人，这下炸锅了。
人力资源部以稳定和谐为理由，拒绝为果果调岗。
果果后来听说，她有可能是公司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贾领导很聪明，他善于利用一切人脉、机会、权力交换，但是他唯独缺了那么一点善良。
下属们的利益从来不是他考量的问题，他眼里看得上的人，必定手中握有资源。果果只是一个底层办事的小员工，他怎么可能会替她考虑呢？
贾领导修道之路一切顺利，就在他即将升仙之时，他却被一个普通员工告发了。
据说他曾对这个普通员工恶语相向，让那个人心生怨恨。
即将上天的时候，他被硬生生被拖了下来。
巨大的反差让他猝不及防，竟似有抑郁症的样子了。
果果心里说：人啊，还是要心存善良。
夏领导只会向上看，不屑于向下看，结果被下面的人拖了下来，这也是因果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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