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他们的语言》之六
我们边走边看边聊,又到了公园南入口附近。张福娣指着那个白色的圆球说:“我还想去看看那个圆球,我是在附近《亲爱的自由》那里碰到你们的。”阿波说:“我们从那里开始,试图读懂艺术家们的方言。正好走满一圈了。我也正想去看圆球。”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球,看似由许多白色的薄片旋转翻卷而成,内部似通非通,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实用功能,更想不出如何能制作出来。《说明书》上说它的名字叫《美丽的狂想》。
左看右看了一会,卢先生说:“既然叫《美丽的狂想》,我们不妨也狂想一下,这是什么?”
阿波才思敏捷,抢着说:“我看像白云,在蓝色的天幕下,云卷云舒,找不到头,看不到尾,变化无穷,变幻莫测……”卢先生给他竖起了大拇指。阿波说:“我是看到天上的白云,引起了联想。”今天天气好,天空湛蓝如海,真巧上空就有一朵白云缓缓飘过。
张福娣刚想说,手机响了。她向大家做了个手势,对着手机说:“来勒来勒!十分钟!勒公园啊!”放下手机,说:“烦煞忒勒!外孙囡喊吃饭!勿起管伊,看好迪只再回去。”她接着说:“我也狂想一下,我觉像朵白牡丹。侬看像伐?雪雪白,花瓣是卷起来的,里里外外,勿晓得有几瓣,又大。放在公园草地上,不要太漂亮哦!”阿波说:“老太太说得好!为你大大点赞!”伸出双手,翘起两只大拇指。老太太也很高兴。
轮到我说了。我说:“它是由很薄的白色薄片翻卷成的。像什么呢?……是不是像一片刨花卷成的?刨子快速地刨一根浅色的木料,刨子上吐出一片刨花,随意地延展翻卷,最后卷成一堆,内部也是似通非通。而且没有两堆刨花是一样的,讲不清是否是人力所为。像不像?”
张福娣说:“像的。我看到过木工师傅刨木头,刨花窜出来卷起来,觉得很好奇。”阿波说:“不知道。我没有看到过刨木头。”
卢先生说:“刚才我瞄了《说明书》一眼,第一句是说“《美丽的狂想》巧妙地在建筑的沉稳与自身的动感之间取得了完美的平衡。”虽然作者法国人马克•福尔内斯有建筑师的职业背景,但我们并不一定要去找他的雕塑作品同建筑物的直接联系,许多建筑师也是雕塑师,建筑是建筑,雕塑是雕塑,再说展览方又不让参观者进去看。雕塑只要能给人以美的享受,能引导人们想象,启发思考就够了。作品题目是《美丽的狂想》,没有直接说这个圆球是什么,而是说它是自己的一个狂想的产物,很美丽。如果把它叫做《一朵白云》、《盛开的白牡丹》、《刨花变幻》,也是可以的,但会限制参观者的想像。《美丽的狂想》引导了参观者的狂想,这可能是作者的初衷,他是成功的。”
阿波说:“我很佩服作者的想象力,更佩服他能把它制作出来。我们曾经讨论过人的造作力,认为造作力也是人能证明自己的存在力的一部分,这个《美丽的狂想》,对作者来说,是美的创造;对我们来说,引发了美丽的想象,它是美的。”
张福娣挥手同大家告别:“十分钟老早超过勒!走勒走勒!我下半天还要来看!讲伊好看,我赞成;讲伊是个建筑,是幢楼房吗?瞎三话四!”
我们都笑着看她急匆匆地赶回去。时间已近下午一点钟,我们打算到对面凤阳路荣家吃黄鱼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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