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五篇文章一直在说亥母洞,但是题目里的“舍利塔”还没讲。
这舍利塔就是鸠摩罗什寺的舍利塔。此塔下埋着鸠摩罗什那烧不烂的舌头。我用今天这篇文章作为“亥母洞与舍利塔的象征意义”这个系列的结尾。
之前关于亥母洞的一些说法不一定所有人都会同意,特别是将信徒心目中的神圣之地与一些人避之而不及的“隐私”问题联系起来,难免会让有些人觉得牵强。一家之言,仅供参考。当然,我的这些想法多少也受到了一些精神分析学派的影响,但这并不是全部。在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那些经典中其实早就有了说法,比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也可以反过来说,万物由三而生,三由二而生,二由一而生,一由道而生。简单的说就是万法归一。
我在学建筑专业的时候就接触到了一些关于建筑物之象征意义的理论。按照此类理论,诸如纪念碑、塔等这种高耸的建筑物都会被认为与男性的生殖崇拜有关。当时在刚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总是有些不好意思,直到现在也仍然不愿公开的随便说。可见那些从小种下的观念和习气还是深深的影响着我。此时如果说罗什寺的舍利塔与雄性特征有关,我倒是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只是觉得似乎少了很多诗意。
佛塔的来历中确实有很多值得思考的文化现象。在佛教传入东汉之前,咱们的老祖宗是不造塔的。而且塔在今天展现的各种形态也远非它最初的模样。最早佛塔的出现其实就是类似坟墓的功能,目的就是为了收集、埋葬和纪念佛祖的舍利,以供信徒供奉、朝拜。那时是没有佛像崇拜和寺院的存在。另外在《金刚经》这样的经典中,佛陀也曾明确指出塔的功能:“须菩提,在在处处,若有此经,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所应供养;当知此处,则为是塔,皆应恭敬,作礼围绕,以诸华香而散其处。”后来,佛教为了更接地气、广结善缘才开始塑造佛像供人朝拜。佛塔传入汉地后,开始不断的世俗化,从一开始禁止俗众靠近,到后来世人皆可参访,再到后来成了能登高远望的功能性建筑。
罗什寺的舍利塔还基本保持佛塔最初的那种规制和功能状态。它耸立在那里,虽然现在处在都市的繁华红尘包围中,虽在后建的宫殿映衬下显得没那么高耸了,但它依然是那样的淳朴与超然。可以试想一下,当初此塔建成之初,周围应该没有什么较高的建筑物,也没有现在宏伟的山门、大殿等这些佛教建筑。在当时的凉州城,这30多米高的塔应该就是一座遥远之处就能一眼望到的地标性建筑了。它像是一座灯塔,引领着那些在烦恼大海中苦苦寻觅的人们到达解脱的彼岸。它像是一位玉树临风的圣人,久久的伫立在西北大地的要塞之地,守望着来来去去的过往人群,给他们的心中安放上一粒清凉的种子。无需言说,只需凝视,穿透历史,结识有缘之人。
塔是一种坚挺的存在,塔下埋藏的更是一个坚硬的舍利。这舍利本是柔软的舌头所化。从这一点便能透出能够指点迷津的哲理之光。这不烂之舌曾吐出无穷莲花,其形散发柔美的慈悲,其香充裕无边的智慧,咏出大量经典。后来,此舌为彰显不移之信念和无比之纯洁,遂幻化成金刚般不朽之宝石,留存于世,激励后世千年。
我总是觉得,祁连山之亥母洞与罗什寺之塔在这片土地上同时出现总有其象征意义。一雌一雄,一阴一阳,一含蓄一突出,一浑然天成一大愿铸就,真天造地设之合。每想到此,我就想起诸多唐卡中普贤王如来佛父佛母的双运像,本初清净,本来如此。这是用一种最原始本真的方式象征着无分别的显现,智慧与慈悲无二无别,本质与现象无二无别,烦恼与菩提无二无别。无论是洞还是塔,在历经无数风霜后早已洗尽繁华,隐去锋芒,化作这坚实而厚重的土地和辽远而深邃的天空,静静着滋养着、等待着一个历史机缘的出现。那是一道照亮千年后污浊暗夜的明光,是父精母血史诗般的碰撞,是无数次祈祷和寻觅的感召,是无量众生的一次稀有机遇,是定将被历史定格的当下。
是他!从绵延亘古而来又将走入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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