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里的猛兽

文/辛超凡

时常做的那些天马行空的梦境，还能使我感觉日子除了平淡之外，还有些与众不同。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低矮的柜子面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这是我熟悉的母亲的家，我又回家了。

我曾经的衣服都叠进这个矮柜子里，这柜子就像我青春的宝箱。那时，我的衣服从来都是被叠得高高的，再踏踏实实地装进柜子里去。

如今这柜子里装的，都是母亲的哪些衣服，我已经不清楚了。每一次回到家，我总喜欢掏掏柜子，把凌乱的衣服都拿出来，把总也不穿的甩一甩，再将留下来的衣服叠好了放进去。

母亲任由我做着衣物去留的决定。今天，我又要掏柜子了，打开柜门，发现木柜门还是翘曲成以往的弧度，翘曲是时间的力量，任由谁也掰不回来了，好在门还能关得严实。

索性掏出一厚沓互相缠绕着的衣物，只是柜子里衣物的一部分，它们太重了，把柜子底部的胶合板都压弯了。我正掏得出神，却从衣柜里窜出两只白色长毛的动物来，第一只是白虎，像狗那样大，身上的毛是白的，但白的不是那样纯粹，像那种努力去干洗，却夹带微微黄的白色仿皮草大衣，说是白色，颜色不那么澄净，说不是白色，好像也不对。总之，它显得旧旧的、瘦瘦的，缺少一丝威严。我还来不及害怕，本能地往后一坐，跌在了地板革上。它却没有在意我，两只前掌伸出，去踩在地上，伸一个大大的懒腰，两个后腿弹出来，四脚站到地上，由慢变快晃了几下后背，松弛一下被长久压住的毛发，几个快步跑去另一个房间去了，又跑进走廊，跑到门口，被网纱门挡住，它停下脚步。紧接着，一只白狮子，体型如瘦狗一般大小，它也从睡眠中苏醒，从衣服堆里起身，来到地面，缓缓神，也松弛一下后背，跑出去追赶白虎去了。怎么回事，衣柜里有猛兽，我的两眼迷糊了，手和脚却轻快起来，我想追出去看个究竟，又害怕起来。毕竟是猛兽啊!接下来是疑问，一连串的疑问：它们是何时来到母亲的衣柜里？它们呆在这里多久了？不吃不喝怎么活？为什么不撒也不拉，为什么不吼也不叫，在衣柜里一直睡呀睡。

我还是忍不住追出去看看，看到白狮追上了白虎，它们打闹似地滚成一团，发出低吼，像两只长毛大猫，它们轻轻撕咬，并用爪子拍着对方。

我正望得出神，母亲进门来了，将白虎抓起来夹在胳肢窝下面，又抓起白狮子，还夹在胳肢窝下面，两个猛兽立马变得又长又瘦，像俩条长毛围脖，依旧不那么白，微微发黄。

还没等我开口问，母亲便说："又掏衣服啦，还到处乱丢，这两条围巾可别给我扔啊。"话音未落，母亲便顺手把两条白色的围巾塞在衣柜深处。我仔细再看到那两条白皮毛，确实是两条围巾，不是猛兽了。

我刚才怎么了，眼花了吗？

"叮、叮、叮，早上好，现在是北京时间五点十分，今天天气晴，温度：15到25摄氏度，记得要保持微笑呦。"闹钟响了，该起床了，梦，戛然而止。

四年前，新柜子代替了我梦里的旧柜子。我高中毕业之前，一直用那个小柜子。那里装满了我所有的衣服，衣服被我叠的整整齐齐，而且柜子里，总有夏天阳光的味道，绝不像我梦里的狼狈样。可是，衣柜里的野兽算是一个惊喜。梦很奇妙，白日里，是想破头皮也想不到的场景，竟会到我的梦里来 。

做这个梦的时候是去年秋天，我拿出手机便签，本想写篇关于这个梦的小文章，无奈当时没有充足的时间，我只写下一个题目，拟叫做《衣柜里的猛兽》，并告诉自己，将来有充足的时间时，一定要把这篇小文写一写。

今天，2020年的正月十五，我的时间很充足，便写了下来。

此刻，正值全国上下奋力抗击新型冠状病毒引发肺炎疫情的严峻时期，我和家人每日呆在家中，坚绝不外出。既保护自己，也是为他人负责。

我想，病毒就像衣柜里的猛兽吧，外表是猛兽，其实弱得很，抓住它们，丢进衣柜里，只要关好衣柜门，不要怕，它们自然会沉睡，一切惊恐，终归是一个梦，我们很快就会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