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瓦长忆旧时雨,朱伞深巷无故人。拨开雾霭沉沉的斜阳,迈着轻快的步伐,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一步一步地到达了故乡,在回乡的这一路上,随着车窗旁快速飞逝的景象,熟悉感在心中释然开来。许久未回这片故土,我仍旧记得这熟悉的桢桢画面,呼吸这方土地的空气,整个人的步伐不由得轻快起来。也许是这行李箱在新砌的水泥路上发出的清脆声响让我更加迫切的回到家。缕缕炊烟袅袅升起,我脚还未踏进家中时,我已经雀跃的叫了声“妈,我回来啦”。明天就是除夕,万家灯火,尽管这片故土还处于发展阶段,但是几乎每家每户都修起了新房,马路也真达每户人家的门口,十分便捷。
回望过去十余载年华,从原始的瓦房到如今家家新修的楼房,从泥泞的小道变为如今的柏油马路。这变化绝非瞬息之间铸成,这些发展凝聚了多少人的心血,承载的是多少辈的希望与殷切的期盼。犹记少时的我们每时每刻都在期盼着有着大卡车从家门前路过,多希望那时候有便捷的道路。记忆中的期颐纵使已经模糊不清,但我仍然记得我在梦中梦见一辆崭新的卡车路过我家的田坎下,我在梦中欢快的步伐我仍然清晰的记得。我着急的拉着妈妈的手望屋外跑去,可一眨眼那卡车又消失了踪迹。我回过头想望着母亲,可这幻梦便在一瞬间消失了踪迹,我恍然睁开双眼才惊觉只是梦一场,荒凉收场,没有结局可以让人参透,这梦便从此之后在我心中种下了根,种下了因果,我寻寻觅觅小半生,如今得偿所愿何不快哉。我爱故乡清晨迷蒙的雾,恍若隔世,远离凡尘俗世。我只愿守得这一片宁静的故土,但梦栖息的地方却不在故乡而在遥远的他乡。我们背井离乡去到很远的城市,心里面却仍惦念着故土,尽管故土不是梦想栖息的地方却是梦想安葬的归处。不悔梦归处只恨太匆匆,这些年的朝思暮想在多年的努力改造下成了真,这感觉不那么真实,并不像预料之中的那么欢喜,更多的却是惆怅我们心心念念的愿望实现了,心里反而空了一角这是什么道理,我并不太懂也不太了解,我望着这曲折蜿蜒的小道一直无限延伸一直到再也寻不见踪迹的远方,我怅然的望着,若有所思若有所梦我不愿颠沛流离也不愿儿时的记忆消散。但是这世上若你不愿的事情都可以避而远之,那么又怎会有如此多的遗憾。我一直记得那时梦醒,我推开老式的旧木门望着门外仍旧是一片葱绿时,不用思考便可知我有多么失望,我渴望走在舒适的柏油马路上,不愿清晨的露水在沾湿我的裤脚,那么凌乱的杂草也不能再任由其生长,我只愿片刻的消散片刻的宁静,不管未来的道理有多遥远,我都会笃定都会坚定不移。儿时的我对于马路的期盼可谓是我生命中少有的顽固信念。许是下雨时将我的裤袜打湿,鞋底也沾满了泥土,在庄重的教室里显得格格不入,或许正因如此我才会如此渴望。
竹斋眠听雨,梦里长青苔。回家没过几日,便下起了小雨,淋淋沥沥的雨声连绵不断,我望向窗外看着水雾漫起的模样,起身走出门外看,雨中仿佛是另外一番天地,迷蒙蒙的好像童话里的森林望不见尽头,远处的山与树木都掩了踪迹,我回望这屋檐已经开始往下注水,这雨许是要下许久了,或许到傍晚才会完全消散。我看着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她鬓角的白发肆意生长,原来母亲也已经不再年轻了而我已经长大了,不再向从前那般可以走走停停,现在能做的只有抓住时间的尾巴向前不停的追赶永不停歇,不知疲惫的往前走。初一的那日去祭拜了外公,踏着清晨的露水我们一行人向着外公的栖息地迈进,我们行了隆重正式的祭拜理解,跪拜礼来表示对逝去人们的敬意。我们行完礼节,最后一个环节便是放鞭炮,红色的鞭炮在四周铺开,我们远远的躲在一旁未上前去,留下长辈点燃抽绳,立刻,噼里啪啦的声响便灌入每个人都耳朵,少时的我还会觉得这种时刻十分能彰显过年的气息,可如今却只有惆怅,最亲的人们相继离去,留下现在的我们继续向死而生的生活,有时候我会一直想着并且踌躇满志的规划着未来的生活。现在我们每个人被时间的洪流推动向前,我们不敢言有疲倦,不敢懈怠。只能拼命的向前奔跑,害怕被时代淘汰下来。我们与少时的自己渐行渐远,偶尔怀念偶尔向前。鞭炮终于消灭了声响,空气中弥漫着烟火气息。拂去落在肩边的琐屑,我们往回走。进入屋内,便见着外婆佝偻着背脊,满头的银发,她的眼神浑浊不清,我们静坐在她身边,怕触碰到什么禁忌,当然都是关于外公的每一件事情。外公的离世给外婆沉重的一击,她对我们说话从不离外公,我们都能看出她很想念外公,外婆说她生病时外公会主动奔走,她依偎在外公的庇荫下几十年,外公突然的离世对她来说是极大的打击,她的手因为多年的忙碌奔走严重变形关节错位,我无奈的看着外婆,这种无奈出于对现状的无力也出于对自身能力不满的气馁,除了宽慰我们别无他法,我们劝着外婆向前看,被沉溺于过去,其实我们心中都明白,对于相伴一生的人来说其中一个的缺席便是余生的遗憾。
在回去的路上我依旧靠着床边,望着倒影,极速向后不留痕迹,还乡过节的人们载着行囊匆匆往回赶,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依旧刺耳。我索性关了窗,木然的坐在一边。是夜,星光撒下银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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