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觉得自己完美的时候，那往往是他还没有看到自己的阴暗。
前几天晚上我埋头看书，突然听到厨房里面有淅淅索索的声音。轻手轻脚地摸过去，发现家里的狗儿正在翻垃圾桶——我的火腾然就起来了，上去就踹了一脚。发现大事不好的狗儿马上缩到墙角，又被逼上去的我打了两下，开始尖叫。闻声而来的老公阻止了家暴的进一步发生。
之后心烦意乱的我回到自己的书房，心情也无法平静。这种做法我明知不对却无法克制自己的行为。心中，头脑中，都被什么堵着一样。在冥想调整心情的过程中，母亲的意象浮现了出来。
现代流行语“丧偶式育儿”主要指父亲的缺失，而对于我的童年来说，却是母亲的缺失。我对她的记忆，沉默且暴力。
小时候奶奶住在家里帮忙带我。她跟妈妈经常吵架。除去婆媳不和相看两相厌之外，一大很大的主题就是我。妈妈脾气不好，一言不合巴掌就抽上来，而奶奶，总会尽力护着我不让她打。妈妈就会嚷嚷着：“这是我的孩子我想怎样就怎样。”
挨打的原因？我记得两次。
有一次是我跟表兄弟一起在小学的操场上打乒乓球。跟妈妈说好了在那里碰，之后一起去亲戚家。打球结束之后大家要走，目的地相同，隐隐觉得妈妈知道我跟表兄弟在一起应该也不要紧，我就跟着一起回去了。几个小时候，妈妈急急的进门来，看见我之后二话不说就抓过来，揪着领子把我的头往墙上撞。一遍撞一遍叫：“不是叫你等我吗，你怎么自己跑了。我到处找你，差点被车撞了！！”亲戚们赶紧上去将我们分开，之后妈妈继续在骂骂咧咧，而当时的我一定是吓蒙了，不知道哭也不知道疼。也许我也哭喊了吧但是记不得了。
另一次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妈妈在大街上打。后来奶奶告诉我是因为那天我忘记了抄下来家庭作业的内容。
妈妈从来没有过问过我的学习和生活，而我也一直习以为常。唯一的一次感到伤心是在上幼儿园的一天。早上起来之后我就很不对劲，刷牙不好好刷，吃饭也不好好吃。爹折腾了半天发现原来我是发烧了。正好那时候去已经上班的妈妈忘记了东西回来拿，爹就跟她说了一句这娃在发烧。妈妈应该是听到了，但是她的反应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她连嗯一下都没有，径直拿了东西，再次出门了。她的眼睛，都没有往站在那里的我的身上扫一下。那时候还小的我也许都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伤心。
她去学校接过我一次——因为爹有事不能去。回家的路上她就推着自行车，我跟在后面走。一路沉默。直到路过副食品商店，她突然回过头来说：“你要不要一个冰淇淋？”我说要。于是她就买了个冰淇淋给我。剩下的路，我就舔着我的冰淇淋，仍然无话。
整个成长的过程中，爹带我去吃过无数的冰淇淋，各种口味，各种情形。但我对妈妈买的这个冰淇淋的印象如此之深，可能真的因为没有其他好的记忆了吧。
我一直以为我健康成长，我也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一个孩子。可是当我面对着这只毛孩子，面对“养育”，内心的阴暗却暴露无遗。我不想为自己开脱什么，只是突然想通了我的行为来源之后一边沉重一边释然。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但我会努力，不要成为那个糟糕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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