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7点左右,夜幕将落日余晖尽数清扫,换上深蓝色布幕,星星点点一颗两颗随意倚靠天边,月亮正靠着夜幕半打盹的轮岗值班中,她老人家刚刚与太阳公公交接完,现下心情不甚美丽,懒洋洋的任凭风云变幻与之无关。
星星的倦怠与月亮的慵懒使浪惊半岛呈现出一幅静谧唯美的摸样。毕竟夜晚总是允许偷懒的。
可突然间一声巨响震彻夜空,接着漫天火花犹如张开血盆巨口的大蛇蹿向夜空,扰乱了这深蓝,亦惊扰了初升的月亮。
血盆大口雄心勃勃,企图要吞没黑夜,蓝色布幕被熊熊烈焰燃烧撕毁着,浪惊半岛的黑夜换了一个脸面,红色的火焰一口一口往上吞噬,几十里外的纷纷冲上楼,遥望着远方的半岛。
不多时,被烈焰唤醒的夜幕,又被消防车尖锐的鸣笛声刺破,一闪一闪的红点点成群排队前进,空气中传来不明物体被燃烧之后刺鼻的味道,消防员们纷纷穿上防毒服,戴上防毒面罩,浪惊半岛似被红色墨水泼染尤其活泼,黑夜变红,美不胜收。
此时距离顾非辞职刚刚好三天,他被母亲强制性的安排进了繁都的物业里头,当一名不知为何岗位和职位的工作人员,整整接了一个多月的电话。
即便这个物业号称是由公安局直接管辖,此刻是以国家单位的形式存在,但顾非仍然无法接受要他来当保安这件事。
当时他强烈的反对同一群完全没有上过学的叔叔阿姨一起上班,并且表明自己丝毫没有任何找工作的困扰,但母亲软磨硬泡,几乎用尽了办法。
顾非想不到,有一日他会被区区道德所绑架。
做了快两个月,顾非终于与自己谈妥,即便与母亲没法谈妥,他也不能再优柔寡断的任凭宰割,于是他辞职了。
此刻刚刚洗完澡穿好衣服的顾非听闻巨响,刚一抬头,斜对面的玻璃窗不知受到了何种恐吓,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瞬间自爆,玻璃碎片在面前飞散,他的意识已经知晓应该躲避,可惜身体没有这样的反应,玻璃碎片碎落一地,他的手臂传来一阵刺痛。
他来不及管自己手臂的刺痛,第一时间拉门冲出去,站在阳台往浪惊半岛看去,只见好大一朵红蘑菇精,正左闪右闪眨着眼睛,在远处得意的招摇。
他的心嘭的一声开始飞速狂跳,有一种恐惧跟着手臂流出的血液一起四处滴撒,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微微这颤抖。
他赶紧拿起手机给就在浪惊半岛的家人打电话,接电话的是继父,他控制好自己的颤抖,却掩盖不住慌忙。
“叔叔,你们现在人在哪里?”
“我们刚刚回到家,刚刚从那条路回来,要是晚一点就没了,还好没事,你呢?这哪里?”
“我在繁都。”
“哦,好,没事没事,你自己注意。”
听到叔叔的电话,他那颤抖的全身才逐渐平复,打开微信,上面炸疯了一般全是“浪惊半岛PX化工厂因石油泄漏发生爆炸了,爆炸范围不断扩大,毒气随时可能泄露,大家快逃”
“对面的崇光岛都感觉到震动,隔了一片海,二三十公里远都感觉到了,这次浪惊半岛完了,要被毁灭了,连对面的崇光岛也会被毒气污染。”
“大火点亮了整个半岛,消防车根本无法靠近。”
……
浪惊半岛,原本是一座富足而欢乐的小岛,上帝除了给他们一片宽广的大海养殖海鲜发家致富,还给了他们宽广的胸怀和天生的幽默感笑对人生。然而就在2008年的时候,由台企云端尚义投资的大型化工厂突然宣布入驻这个美丽富足的半岛,一时间民心惶惶。
浪惊半岛主要养殖鲍鱼和海参,由于养殖的产品价值高,种类稀缺,致使这个小岛在短暂的时间内快速发展,人人拥有了深厚的家资,浪惊岛民每天勤勉乐观,早出晚归,白天下海,晚上聚集在一起喝酒聊天,胡吹海聊,生活有保障,人生有寄望,岛民们生活的很开心。
顾非虽然出生在浪惊半岛,但由于父母从小离异,所以顾非并没有在这座半岛长大,而是在对面隔了一片海的那座崇光岛长大。顾非从小跟着父亲去了崇光岛,顾非的母亲留在了浪惊半岛,并且再婚,有了新的家庭。
有了新家庭的母亲和叔叔没有再生育,家里仅有叔叔的一个女儿,顾非来过几次,两人的性格颇为合得来。
浪惊半岛发展的越来越快,母亲就很希望顾非能够回来浪惊半岛,因为顾非过来就是什么事也不做,母亲也已经有了足以养他一辈子的资本了。
顾非自然不愿意过来,但母亲软磨硬泡让顾非至少过来住几个月陪伴他,而且她知道顾非生性不喜热闹,住在家里一定会感觉拘束,于是她还贴心的帮顾非在繁都租了个一室一厅。
那时顾非工作刚好辞职,不忍辜负母亲的心意,于是他便过来,住进了繁都。
繁都----是专为PX项目所建。PX即对二甲苯,列属危险化学品,是低毒化合物,所以政府将这个项目迎进了浪惊半岛,岛民们就要接受集体搬迁,为这个庞大的项目让路。
起初,半岛民众尚且对于PX保留反对意见,但后来在政府的大力宣传、PX普及和民心安抚之后,大部分的民众在补贴赔款的诱惑之下,终于同意了搬迁。
实际上也不过是从这个靠海的家,搬到十几公里之外。用祖先留给他们辛勤致富赖以营生的这片海,换取暂时不需劳作便可得到诱人的短暂资产。
政府追求GDP,民众追求一劳永逸,这是一个看似双赢的勾当。
政府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发生爆炸,也不会造成污染,你们只管享受赔款,别的事不用你们操心。
政府在距离浪惊半岛十几公里之外一处画了一个圈,自此,高楼大厦平地起,不过用了三四年的时间,庞大的居民住宅群楼—-----繁都就此现行,如此骄傲的渲染着铜臭味,向世人宣告一个百万富翁的聚集地,就在这里。
PX工作开始试投产,村民们也开始了部分搬迁,直至顾非进来为止,已有过半居民搬入繁都,而剩余的包括顾非母亲在内的村民,则等待半年之后开始最后搬迁。
在顾非第一次踏入繁都时,他感觉从大城市回来的自己瞬间被压缩成了井底之蛙。他所不屑一顾的浪惊半岛,竟然有能力拔起这样的高楼建筑,不过几年的时间,居民所住的从满是机油味的白砖灰瓦屋,成了如此金灿灿的高楼大厦,乘坐的是观光电梯,买个菜全是四轮出入,心情不爽还能找物业出气。
不管办什么,只要一个电话,物业、政府工作队便鞍前马后忙进忙出。看来政府果然是为他们建造了一个更好的生活。他们脱离了乡土,走入繁都,从此车水马龙,纸醉金迷,不在话下。
顾非第一次随新认识的一位本地友人进入他人家中‘玩耍’,便看到了让他感慨万分的一幕。
这是一户普通的小卖部,走入里头的房间,只见房里摆了一张方桌,坐了四个人,每个人身边堆着的是用皮筋绑着高高的百元大钞,一捆目测至少一万人民币。
而方桌中间堆着一堆纸钞,左边这位仁兄看牌一眼,抬起双眸,不动声色的将一捆钞票往桌子中间一甩,右边那位仁兄见左边的仁兄如此,也跟着甩上一捆。乍看之下,颇有赌神的氛围,估计这几位仁兄也都是发哥的影迷。
开牌时,庄家赢,高高的人民币小山丘被他推回家,顾非心想,这一赢,便是半栋房子了。
赌民甩一次钞票,顾非就在心里替他算着“一间卫生间出去了”“再压一间次卧”“阳台也压上”“压主卧”“一套屋子all in”……
当本地友人笑问他是否要一起玩时,顾非连忙甩手:“不不,我又没有搬迁赔款,再出去打二十年的工再回来陪你们玩吧。”
搬迁之后,他们没有工作,又不用下海,只好来回倒腾政府补贴的这笔赔款,这山一样的赔款看着不少,但也不知能让他们如此逍遥的挥洒几多次?
“开什么玩笑,你妈和你叔的房产是全村最多了,光房子最少就有千万,更别说那大片的海地了,你只要不太倔强,我们分分钟都不敢在你面前大声说话。”
本地友人如此说,顾非淡淡一笑不作答。
本地友人说的话顾非不爱听,但确实是实话。当顾非如母亲的愿回来暂住后,他才明白母亲如此强势要他回来的真实目的。
叔叔的女儿比顾非小了三岁,但也早已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全村的人都知道,他们家的房产和海地众多,赔款下来几千万根本不在话下,来说亲的人是络绎不绝。可是顾非母亲却有自己的想法。
虽然她一直把叔叔的女儿当做自己的女儿,但女儿毕竟是女儿,他们只有这一个孩子,往后女儿不管出嫁还是招赘,这财产必然是她和她老公的,自己劳作了一辈子,财产却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她是千万个不愿意。
后面转念一想,顾非和她年纪相当,也挺合得来,要是让顾非娶了她,顾非是自家孩子,财产给他相当于是自留,肥水怎么也流不到外人田里去。这么一想,顾非母亲觉得完美无缺,于是急于把顾非叫回来,就等顾非一个点头,她就开始安排。
顾非听了她的‘美意’,淡淡一摇头,说道:“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顾非的女朋友远在他刚刚归来的那座大城市,两人相恋时间不长,正处于热恋之中。
顾非的女友待他极好,极细心耐心,极懂的照顾他。她性格温婉,体态丰润,顾非觉得这样抱着她一辈子,感觉也是极好的。
母亲听说此事,淡淡一笑说:“谈恋爱很正常,年轻人在外面哪有不谈俩爱的,但恋爱归恋爱,现实归现实,只要你回来,万千家产都是你的,我也不会拘束你,会给你所有自由,生了小孩我来管,想怎么玩依旧怎么玩,跟谁一起不是过日子?要过日子,需要的不是爱情,而是钱,贫贱夫妻百事哀,没有了钱,很快也会没有感情的,相反,有了钱,你想要什么,都能有”
听的母亲此话,顾非把脸一拉,他告诉母亲,没办法接受她的心意,并表明如何如何要靠自己的能力赚钱,如何如何坚定的要和现在的女友一起生活。
实际上顾非对于自己赚钱的能力并无信心,对于与现女友的未来也不是那么坚定。但在母亲面前,他英勇的像个抗日战士一样,誓死不屈。也许是因为母亲的话刺激到了他对于未来的渺茫,一语中的,一下子被打中了伤口,他急的像负伤的豹子一般急于反击。
看到了他的‘冷酷无情’之后,母亲开始了与他的对峙,她要用断绝关系这一古老招式来逼迫这个孽子妥协。
于是自此之后,顾非独自一人在繁都生活了将近一个月,失道寡助的他,一边要以不值钱的劳动力换取微薄的报酬,一边要支付昂贵的房租,一边要应付生活,显得有些焦头烂额。
他早想过要离开,但此时若是离开,便是表示与母亲正式决绝。
此时挂了电话,顾非才终于想起要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知道了母亲仍然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被硝烟吞噬,他才感知了自己的疼痛。
距离十几公里的繁都竟也受爆炸气流的冲击,连玻璃都被炸飞,那么这兴师动众浩浩荡荡的搬迁又有什么意义呢?
顾非处理好了自己的伤口,便给楼下物业之前的同事们打了个电话,平静的跟他们说了此事,让他们明日过来把玻璃换好,但从同事们匆忙的语气和周遭嘈杂的吵闹声,顾非也知道此刻地下物业应该已经一团乱了。
挂了电话,顾非走下楼,走到小区门口,看见门口已经停留了成片的民众,还有小区的安防人员围成圈,将前来投奔的民众迎进小区,阻止企图出去看热闹的民众,大家众说纷纭,人心惶惶,这些都是从浪惊半岛搬迁而来的村民,此刻一方面庆幸自己优先搬迁,一方面为自己同村村民而忧虑,电话声彼起彼伏,问候声往来不绝。
今晚风特别大,顾非心里有一丝悲悯,在这样的天灾人祸面前,人类能做的除了自保和祈福之外,就只剩下对生命的敬畏了。
第二天,小区全面停水,物业的说法是由于昨日消防用水量极大,水库已经干了,而现在,大火还在燃烧当中,消防员依旧奋战在前方。
但经过了昨晚的恐慌,大家都依旧好好的活到了现在,大家似乎已经失去了惊慌的耐心,都恢复了自如的玩笑。除了面对烦人的停水,其他的与平常无异。没有人觉得这件事会对自己的生活影响有多大。
顾非独自在小区彷徨,他没有办法跟其他人一样玩笑自如,因为他始终时时刻刻牵挂着那个曾经抛弃了他,此刻又拼命想要把他往回拉扯的母亲。
顾非的担忧与其他民众的自在形成的鲜明的对比,他呆坐在小区花园中央,感受自己那不寻常的心跳。
当又一个夜晚即将来临,顾非的忧虑稍有平复,他决定明日要睡一个长觉,或许不到日落不必起床。
就在顾非如约与梦缠绵的清晨,一个急电将他唤醒,是那久未通过话的母亲,顾非愣了好长一会,直到铃声或许即将要断掉之际他才接通。
“你还在繁都吗?快点收拾东西离开。”
“我还在啊,怎么了?”
“火又再次复燃,这一次连消防员都撤退了,那边极有可能因受波及而导致楼房坍塌,你赶紧随便收拾一些东西离开,我们刚离开,车里已经装满了东西坐不下了。”
“哦”许久,顾非才答。
久未来电的母亲致电关心,顾非应该开心的。然后当得知他们的车子已经满到坐不下他一个人时,顾非无言以对。
挂了电话,顾非倒头继续睡觉,因为说好了要睡到黄昏的,这是他与自己的约定。
似梦似醒期间,又有电话来扰,是远方的女友,她着急的带着哭腔说:“你快回来吧,繁都不能再呆了,会坍塌的,你赶紧过来,马上过来。”
安抚完了女友之后,顾非才终于违背了与自己的约定,起身收拾东西。对比睡梦缝隙的纷扰,此刻竟如此安静,顾非叫了车子,然而此刻的车子已经极度不够,人人都需要车子,刚刚母亲交代他“去门口等公交车,不管什么车,看到就赶紧挤上去”
顾非已经能够想象刚刚楼下是怎样的一派场景。
司机答应他如果能够安排的过来,会给他打电话的。
于是他就这么坐在家里等着。
等着司机的电话,等着家人的关怀,等着楼房坍塌。
他下楼走到小区花园里头,感受着四周的空旷。想象着就在几个小时以前,人们是如何匆忙的收拾着家当然后争先恐后的逃离这里。
到底是什么让这座充斥着铜臭的繁都一霎之间变为弃城?而人们又都逃往何处?倘若此刻楼房顷刻坍塌,掩埋我一人便好了。顾非心中这样想着。
坐了不多时,父亲便来电,询问人在何处。
“不怕的,恐惧都是人造谣出来的,偌大楼群顷刻倒塌,那是美国发来了原子弹。”
话虽如此,顾非还是答应尽快撤离。
无奈他等候在此,车迟迟不来。
他独自一人,看着慌乱之中收拾的屋子,竟如其他民众一般,内心也蹿起一股恐惧感,满脑子全部都是楼房坍塌之后自己被掩埋的摸样。
在死亡面前,人人都得保持敬畏,这是本能。
想起昨日,民众们还淡定自如,今日又是何来的消息,令他们慌忙打包逃离自己的家?
想起昨日,自己焦虑万千,今日却显得如此淡然。那分毫的紧张,不过是因为周遭霎时空旷的灰色压迫感所致。
还有就是,他感觉自己被剩下了,全世界都在逃离,只有他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这空旷的小区花园中,感受万籁俱静带来的压抑感。
车依旧不来,小区越加空旷,繁都似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如果此刻房屋轰然倒塌,果然只有他一人被掩埋,其他人都不会被掩埋,因为其他人都有家人来接。
不知等了多久,只知道女友带着哭腔的电话越加频繁,一个陌生的号码终于打进来,慵慵懒懒的告知他,要离开这里,要付双倍的车费,顾非答应了,在等待司机时,顾非恍然觉悟,自己的钱也许连这次的车费也不够。
而自己的银行也早已空空如也。
他翻开钱包看了许久,看到角落躺着一张女友给他折的爱心,那是用一张一百块钱折的,他就差这一百块钱,然而犹豫了许久,他还是合上了钱包。
虽然是逃命,但也不能出卖女友给的爱心。
当他将这个麻烦说给女友听时,女友一愣:“不够钱?卡上也没有吗?”
“好像是没有了。”
“那怎么办?”
顾非一听,回答了一句:“没事,我自己看着办。”然后默默把电话给挂了。
顾非突然觉悟,不要太相信一个愿意为你流眼泪的女人的真心,因为对于女人来说,眼泪多的是。
即便如此,顾非还是决定要去她的身边,因为世界上很多事情不能跟金钱进行比量,一比量,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卑微,亲情如此,爱情更是如此。
跳出金钱这回事,母亲是多么好的母亲,女友是多么好的女友。
顾非选择性的忽略此事,一路上,内心为了那凑不足的路费忧虑万分,面上又自如的与女友谈笑。
瞧,人生就是这么的两极分化,你除了要扮演有能力的超人之外,还要扮演满怀感恩的子女和幸福快乐的恋人。
当车开出繁都之时,顾非给自己的母亲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自己已离开繁都。
繁都的空旷被抛在车尾,随着他离浪惊半岛越来越远,他的内心越来越悲悯。原来这就是逃难,自己、亲人、浪惊的民众……
那么这个灾难到底是谁带来的呢?
PX工厂今早又在复燃,至今仍在燃烧,母亲电话中说的是:连消防队都撤离了,根本没有办法了。
那一股火焰蹿的老高老高,在村民心中如原子弹威力一般的存在着,燃烧着,似乎报复一般立誓要吞没这一个由金钱堆砌的世界。
在车上,闲聊之际,顾非问了一句:听说消防员都撤离了。
没有,哪来的谣言,早上火势稍微小一些的时候消防车就轮流去更换设备,哪有撤离,人家奋战了几十个小时无怨无悔,就老百姓没事在这造谣。有些老百姓就很奇怪,好好当你的受害者就是,不要明明是受害者,还当的让人那么不耻。
顾非点点头,十分赞同司机的话。
司机一路带着他,逃离开了这座他居住了三个月的繁都,来时的繁都笑靥满盈生,步步黄金遍地开,走时却是被她的民众弃之成空城。
而顾非一路向北,两袖清风,去寻找他的女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