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2020年5月10日,是母亲节。
我和妈妈,隔了数百公里,我在加班,她在带小孙子。我们都不是懂得浪漫的人,一句“母亲节快乐”都不易说出口,想念了,就视频,聊一些闲常,我嚷嚷着看小侄子,母亲分享着他的成长变化,临结束,她语言又止,我知道她想问什么,但我们默契的什么也不提,挂断通讯。
写这一段文字,我知道母亲看不懂,她不识字。但我一直觉得她是一个有智慧的人,所以直至今日,我喜欢在我看来“智慧”的人,不是聪明。聪明的人,可以把事办的很漂亮,但智慧的人,可以很笨拙的,让人心安。
润物细无声
追溯久远的幼时记忆,父亲有时回来的晚,母亲陪我们跳房子、玩耍,遇到雨夜或者寒冬,会担心父亲,便隔一会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玩了什么,母亲怎么回答的,都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心头留下的只有昏黄的灯光、母亲安抚的笑。
小时候最喜欢寒冬,下雨的冬天,没有了农忙,母亲可以闲下来。她没有读过书,却似乎有无限的故事宝藏。不是灰姑娘、不是王子与公主,都是些充满了神奇经历的民间传说故事。邻居的小孩也喜欢,我们总围坐在煤炉旁,在母亲刻意的停顿中,催促下一个故事开始。她总是能把故事讲的很有趣,没有文字没有画面,只能在母亲的声音和表情里展开想象。一直到现在,我都习惯在文字里展开想象,我认为跟这些听故事的岁月是分不开的。
不近人情的爱护
再大一点,最不理解的,便是母亲那时候的不近人情。春夏的季节,小孩子总是充满了活力。可以去水库浅滩摸螺丝,去扯竹笋,摘野果,农村的田地山野可以提供给孩子的不仅是游乐场,更是美食。九十代,我所在的家乡,一个偏远的小村,并不富裕,连肉也不能常吃。但母亲总把我们姐弟们捞来的螺丝、蚌壳、小鱼、扯来的竹笋之类,送给邻居,或者直接倒掉,坚决不炒,说我们家不吃这些。邻居家的小孩,常端了饭碗向我们炫耀那些“劳动果实”有多美味。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我们家是不允许吃这些,但长大后发现其实是吃的。母亲解释说,如果拿回家很开心的炒了吃了,我们就会再想办法去弄,水库、溪流、山沟等等,这些都是很危险的地方,他们太忙,是没有时间盯住我们的。
一直到今天,每次做防溺水教育,或者看到溺水类新闻,心惊之余,我都感叹,扔掉我们的“劳动成果”,这是母亲笨拙的智慧,护我们平安长大。
骄傲的塑造
上小学的时候,我在班上年龄偏小,况且小学前有一年我是在外婆家,跟村里的孩子们都不大熟。在家里,我是老大,作为第一个孩子,是得了许多宠爱长大的。母亲又一直要求,姐姐要对弟弟妹妹负责,他们在外打架犯错,回家姐姐是要一起挨罚的。但多数时候,也意味着,父母不在时,弟弟妹妹要听我的话。进入学校,发现年龄大的女孩子们才是中心,但我很快便发现——老师才是权威者,而好成绩是可以让老师喜欢的。所幸,我的成绩一直不错。但也会不安,我跟母亲说“班上谁长的很漂亮”,母亲回,“你也长的漂亮啊”,我说“谁谁谁很努力”母亲回“那你也努力就好了啊”。在我印象中,我没有经历过“别人家的孩子”的惨痛,因为母亲总能找出我身上胜过别人家孩子的地方。
一直到我上到高中、大学、工作,甚至直至现在,我们习惯了这样的游戏,我擅长发现身边人的优点,而她,擅长发现我的。所以我对他人的优秀时刻仰慕,而刻在内心深处的是“也许,我也可以”。
现在,作为一名教师,不自觉就会摆出教育家里孩子的态度,而我的母亲,总提醒我,小孩子要多鼓励,多夸夸他们。学心理的我,靠理论懂得的道理,而我的母亲,在她最直觉的感受里践行。
爱的后盾
高中的时候,我给母亲说,化学课考的不是很好,她问是画画么。书读的越多,发现母亲懂的越少。我能看很多的小说和故事,而母亲的世界里,还是来自最简单生活的听说。在我渐行渐远的历程中,她高大的形象渐渐坍缩。我认识到她没有那么万能,多数时候,对我的困难,无能为力。她也没有那么智慧,甚至会表现不合理的固执。我更愿意向我的同学诉说烦恼,向我的朋友们寻求建议。我踏出她努力经营的世界,然后发现,她的世界是如此之小。
直到有一天,我试图进入到另一个人的世界,我告诉母亲,我恋爱了。她问,是你喜欢的人吗?然后又有一天,我说我们分了,她第一句话是,是不是很难过呀。我的母亲,她第一关心的,是我的感受。
无论我懂的有多少,我学会的技能有多优秀,我看过的世界有多大,她关心的,是我的感受,是我,过的好不好。
工作越来越多,相处的时间越来越短,有时候,会忘记,自己成长的路上,其实是父母背着走过的。
谨以此文,铭记,来自母亲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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