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村里的泥水匠人之一,手艺一般,但那时匠人少,他也一样有事可做。
匠人到外做工去了,家里就没有多余时间顾及,一些必须的活计总得赶时间去做。为不耽误工时,总是赶早摸黑的做。家里烧的柴,喂猪要的草料等,这些如果按正常去办的话,都要到较偏远的地方才能搞到,但如果投机取巧,偷偷摸摸到人家山林或地头采些现成的,那就会省下不少时间。他就是经常这样干的人,常常被人碰上,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下次还是一样继续。至于村里人对他的评价则差到了极点,甚至有些近他家的地都不再种对他有利可图的作物。
有一年,彪哥在那块大坪地上全种上了花生,长势喜人,应该会有不少收成。在缺吃的年代,孩子们割草在路边拔几颗花生吃是常有的事,到收获的时候会少掉一些,实属正常。但他却与众不同,花生苗可以喂牛用,割草实在费时,一不干二不休,他直接在月黑风高的夜晚到彪哥的地里靠里面拔了几畦挑回家,连苗带果全收走了。不知他有没有想过别人辛苦劳作,只待收获了的成果被他夺走,良心是否有过不安。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还是有人看到了,说到了彪哥耳朵里。因没抓现形,连说说的道理都没有,只得认倒霉算了。
彪哥那块地大,离他家近,不可能不种庄稼,种什么都会被他顺着一些。小麦长高了,不要照看。他到靠里面一排排地当草割回家去喂牛,等发现不正常时,割掉的麦茬都长了青苗,但不会结实了,只能干着急。种下的红薯,他隔排间蔸地拔,让人以为没栽成活缺了苗,实则是他赶早摸黑拔回家喂猪去了。他偷这些实在高明,一般人还很难发现问题,但对于农人自己地里的庄稼,大都还是熟悉的,哪里种得好,长势怎样,心里都有底。
还是那地,有一年种了萝卜,彪哥要用来喂猪的,他也毫不客气,直接当自家地里的萝卜拔。彪哥拔一竹筐,他也拔一筐走,彪哥一排排往前拔,他也一排排往前拔,彪哥在地里挑大的萝卜头拔,他也在地里挑大的拔。总之,看似做得天衣无缝,但彪哥早发现了端倪,才变着花样来采收的。没法,他是个中高手,全能照你的来。有一天夜晚,彪哥实在气不过,到地头去看,果然他又在那乱来。彪哥直接冲过去夺了他的竹筐,说了一通重话。在一个村子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他不要脸,谁又要给他面子呢?从那以后,彪哥地里的庄稼就很少有失了,偶尔被割走一把红薯蔓也是孩子所为。他可能不敢再近水楼台,当自家地收割了。后来又听说去了远一些的地方偷采,胆子该没有那么大了吧。
他家烧的柴火,全是别人山林里的松树,树长在山中,没人去照看,等你偶遇树蔸都过去很久了,有些早已腐烂。他砍树当柴火几乎没被人发现,他一直这样干。从早年砍那些不中用的歪脖子树,到后来只管方便,直的更容易劈开为好。很多年他都是这样的采办模式。
其实人都不傻,你家有多少产出,要花费多少工时,农民心中都是有数的。总是偷偷摸摸,他心里应该也不踏实,但他养成的坏习惯,再按正常去野地里割草喂牲口,砍灌木做柴火可能都不习惯了,这不是村里人惯的,是他自己把路走偏了。村贼可恶,他偷的东西不值多少钱,但又常让人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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