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大人打来电话时,我正在往白瓷碗里磕第三个鸡蛋。
是的,因为敏感脆弱的肠胃偏偏搭配上一副吃货的嘴脸,故而在所有的闲暇时间段,我都待在厨房里,以科研人员的精神状态坚持不懈地钻研并开发各类中餐及西点。
以前那个只是路过厨房的路人甲,现在居然以泡厨房为乐,鬼知道我都经历了些什么。
前天,一个从澳洲归来的大叔,以一幅无比郁闷的口吻说,所有应酬一律推掉,所有。
我好奇地问海底捞呢?
不去。他眼皮都不抬,斩钉截铁的口吻。
喜来登的雪花牛排呢?我不死心,接着以美食诱惑。
对方直接不回答了,一幅眼观鼻,鼻观心的高僧入定状。
那你吃什么?我摊摊手,无比好奇。
他这才抬抬眼皮,无可奈何地说,粥。看我一脸嫌弃,他解释,我这不是没办法吗?几乎是天天闹肚子,人都要虚脱了好吗?只好吃最简单的粥,放点盐,连小菜都省了。
过两天就好了嘛。我站着说话不腰疼。
果然引得他一脸悲愤,两天?我这都一个多月了好吗?
那,还要多久才好?我问得小心翼翼。
再过大半个月才能适应吧,等适应了,假期也快结束了,飞去那边,又是两个多月的食粥期。他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个就是明显的水土不服症,跟失恋一样,需要时间来调整。
别说国内跟国外了,单说华夏大地南北幅员辽阔,水土不服轻则冒痘,重则腹泄。我一北方人来南方定居已有数年时间,仿佛仍不服水土,被迫下厨,由初时的小白,到现在能整一桌像样的年夜饭出来。偶尔会在照镜子时狠狠佩服自己一把。
话说那个电话响起,我不以为意。
这个时间段打来的电话不是推销就是小骗子。我没那个闲工夫去听对方所谓的占用您三分钟,因为他三十分钟都讲不完,除非我霸气外露地答应买买买;至于“窝系尼笨油啦”之类的,我真是调戏都懒得。
此间最大乐趣在于起酥油皮,糖粉比例上。没错,前天刚入手了烤箱,正兴致勃勃地钻研中。
然而铃声顽固地响着,一股天荒地老死磕下去的节奏。
无奈,接听,竟是婆婆。
没有来电显示的电话真的会杀人一个措手不及。
迅速调整语气,谦良恭婉总是要有的,这是身为女儿与媳妇之间最大的区别。
问可有事?
答无他,约饭。
我瞥了一眼手表,13:20。
这是要吃午饭呢,还是下午茶?午饭嫌迟,下午茶嫌早。
约饭的诚意呢?
当然,这些疑问断然不能说出口,身为媳妇应迅速以一种痛心的口吻、无比担忧其身体健康的角度,亲切中带上一丝惊讶急促地问,都一点多了,您还没吃午饭么?这样可不行啊,胃会吃不消哦!―――通篇没一句答应约饭,却是关怀满满。嗯,没毛病。
接下来,一定要以一种万分肯定的语气告知对方,我已经吃过了。否则,就得奉献出一个美好的午间。
写到此处,定有人腹诽心谤,哟,请你吃饭还摆谱?
呵呵,我还真不是摆谱。话说家里人请吃亦无需摆谱呀。然而,不懂得拒绝的苦我却是结结实实吃过不少。
都以为工作在外,适当的拒绝是正常,一个太好说话的人是没人感激的,反倒纵容了他人屁事都推给你的习惯。然而,面对家人,什么事都答应就真的好吗?并不,一样累死你没商量,一旦拒绝产生的后果同样会以口口相传的方式、大剂量唾沫淹死你。
拒绝也要看对象的:亲妈可以直接拒;婆婆则需委婉曲折地拒,以下省略国人说话技巧N个字。
这就好比南北地域之水土不服,那位海龟大叔算幸运的,他只消耗时三个月便可调整到胡吃海塞的状态。而我这般嫁作人妇者,在婆婆面前的恭婉VS在妈妈面前的肆意,还不知何时才能水土相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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