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1-04

听秋

夕寸

秋天也是能听见的。

秋天的声音是很细、很轻、很低调的。不像春雷阵阵，脚步欢快，不似夏雨哗啦、肆意喧闹，不及冬风萧索、吼声张狂。

不知从哪天起，或许是九月，或许是十月，蝉鸣便收敛了。大概是因为它也感觉到空气有些凊人了。有风来的时候，刮擦着的不再只有叶与叶，更多的，是枯叶落地时的那一声似乎异常悲壮却仍无法激起波澜的叹息。风多吹一会儿后，黄叶、褐叶便相约着要逃，想要像春天时抽枝发芽时那样引人注目，像夏日连成一片深绿时那样浩浩荡荡声势磅礴，至少，也得及得上冬季时仅剩孤影独留着的那般壮烈。然而，无论他们在地上翻滚得多么欢腾，却也只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偶尔下点小雨，既没有雷声，也没有能够筑成有隔音效果的雨幕的雨滴，竟一点也吵闹不起来。只是有的时候叶争着嚷着要往下逃去，白玉兰的细瓣、桂花的碎末也被雨拽着往下摔，本该几乎无声地贴上地、被贴在地上无法动弹，却因碰巧有人撑着伞从这里经过，于是，在软绵绵地被地接住之前，扑向了伞面，若有若无地，唤了伞下的人一声，便也往地上去了。或者，趴着伞面，等雨水被赶走之后，便终究也到地上了。

秋的声音那么轻柔、那么悄然。可若是仔细听听，或许能有幸地，听见落叶的那场盛大逃亡或不知方向的迁徙，听见花落前最后一声软软的耳畔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