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1.
亳州城,四门大街,谢府的老祖宗不行了。
刚过了大寒,带着冷意的雨水摇动着满眼的白布幡,把哀戚一点点刷进人心里。
安家的人没有进来祭拜,谢府的门房连通传一声都不肯,安家的小姐只得带了帷帽,隔着谢府的大门遥遥拜了三拜。
也不能怪人心凉薄,若不是安家这一房是当今圣上胞妹的血脉,本该在秋日就被全族问斩的。
安家没有被定罪之前,谢府的老祖宗是把她当做亲孙女来疼的,还为她和自己的嫡亲孙子谢谙定了娃娃亲,两个人彼此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闹了脾气。谢府的老祖宗一把如意敲到谢谙的手上:“却不是你日日在府里黎黎长、黎黎短的,现在又嘴硬个什么!”谢谙痛得眼泪星子都出来了,却还是小声狡辩着:“我哪有说什么,明明黎黎自己也不乐意的样子。”
两府的大人都乐开了。
2.
谢府还没有出丧期,安家就来了谢府的大管事,送还了当初定亲时的雕花玉佩。
安黎抿了嘴,最终只问了一句:“这是谁的意思。”
谢府的大管事恭恭敬敬地一鞠躬,抬起头眼神中却带了一丝不屑:“安小姐,这是我家夫人的意思,夫人还让我转告一句‘我也是将安小姐当子侄辈疼爱的,也知道老夫人去后,是有那些人要前途,专挑着看人高低的,与其入府后受尽委屈,倒不如识趣些。’您说,我说的可对?”
安黎的眼圈红了红,却执拗到:“这是老夫人当着谢谙的面许下的,此事除非谢谙亲自来说。”
谢府的大管事却笑了笑,说道“大少爷如今不在城内,却管不了此间的事,夫人还有一言让我务必带到,说是‘安家也没个立得住的后生辈,这在亳州城内的两处商号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谢府一定看在往日的交情上多多帮衬。’”
“无耻!谁不知道我家夫人和小姐就靠这两处铺子过日子的!”安黎的丫头忍不住骂出了声。
3.
亳州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谁都知道谢府的大少爷多次以死相逼,吃着闭门羹也要上门拜访安家,只有谢夫人死活不肯松口,硬是由着时间一点一点蹉跎下去。
至正十五年春,亳州城说乱就乱了。
小明王一路焚火打劫,烹食老弱,守城的守官们一听说要打进亳州城,果断地弃城而逃了。
谢谙被小厮绑上了逃走的马车,马车走到一半时,谢夫人发现儿子不见了,然而无论她怎么哭求,马车都不可能停下来了。
未及出城的人,尤其是女子会是什么下场,谁都可以想象得到。
史载,至正二十二年六月,有刺客刺杀察罕,入益都。次年,太祖救韩林儿,将其困于滁州,后设计将其沉江。
刺客事成后即被乱箭射死,只余胸口一枚雕花玉佩,经辨认为宫造之物,刺客脸部已毁,身份竟无从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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