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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之纯为什么会作出“此等引书不可效法”的批评

张之纯为什么会作出“此等引书不可效法”的批评

作者: 逸川 | 来源:发表于2022-09-12 09:56 被阅读0次

    韩非《难言》一文文辞华丽、逻辑严谨,行文间无论是单纯的说理,还是引用典故例证,都大量使用排比句式。而且为了避免文辞过于单调,其排比句式还特意采用了不同的格调,使人读来朗朗上口,很有一种自带音律的节奏。

    这篇文章在后世可谓博得大彩,历代学者对其文辞赞赏美誉之词不绝于书。在有关《韩非子》一书的集评当中,就大量引用了不同学者的溢美之词。

    首先是对文章的所展现出的气势,陆可教《韩子云言评苑》引用杨道宾之语盛赞说:“此段文字精练薄织之极,却字字有撼,大识见,大气象,汉唐以力量莫及。”赵定宇则凝练概括为:“文意邃密,字字奇警。”

    对于其中的叙述手法,唐荆川评价道:“每段变化各有章法不可羁制,似漫无矩度者,然用古人实事贯穿簇成一堆齐齐不齐,不齐之齐也。”傅夏器则说:“用古人古事,错综布列,如炼金琢玉,贯串族成,如云蒸霞逢。”孙矿《韩非子批点》:“排叙一一,一人长短句错出,奇节铿锵,运类而不厌。”

    郭沫若对韩非的文采也同样赞不绝口,称他是“文章的妙手”,一个“绝顶聪明的人”。郭沫若还结合其《说难》《亡征》等篇细致分析,说韩非“那样的不厌烦、不屈挠、不急燥的条分缕析”,把可以罗列的意象,可以分析的征兆事无巨细一一列举出来,就像是“海里的波浪一样,一波接一波,一浪叠一浪,不息气地卷地而来,轰隆一声打上崖岸,成为粉粹,又回卷而逝”,显示韩非文章精锐坚毅的气势。

    与之类似的赞誉还有很多,我们就不一一列举了。值得注意的是,在众口一词的夸赞声中,也总会出现那么几个愿意“吹毛求疵”的较真之人,民国时期的学者张之纯就是其中的代表。

    比如在读到“子胥善谋而吴戮之,仲尼善说而匡围之,管夷吾实贤而鲁囚之”这几个典故时,张之纯就不由得唱了一句反调,说:“匡非君,鲁囚夷吾乃兵败于齐而听命,非出本意,此等引书不可效法。”

    韩非子之所以要举出以上的三个例子,其本意是为了证明之前所提到的观点:对于臣子而言,进言这件事是存在着巨大风险的。因为一旦所进之言得不到采纳,轻者会被认为是诋毁与诽谤,重者甚至有可能会丢掉性命。

    在仔细回顾了这三个事例之后,张之纯不免就生出这样一个疑问来:说伍子胥是进言未被采纳而丢掉了性命,这好像能说得过去;可要说孔子在匡邑受困、管仲在鲁国被囚禁,也与他们进言被拒有关,好像就扯得有点远了吧?

    孔子在匡邑受困,完全是因为相貌原因上演的一场乌龙,跟他是否善于辞令并没有半点关系;更何况“匡人”不是君主,就算是因言语不和动了手,这也跟在君主面前“进言”而带来的后果有着本质的区别。拿这样的例子做论据,显然有拼凑例证的嫌疑。

    至于“鲁囚夷吾”的事情,更是牵强附会、离了大谱。鲁庄公是国君不假,可他之所以囚禁管仲,其原因也是兵败于齐国,迫于压力不得不听命罢了,跟文中所要表达的主旨又有何关联呢?

    你韩非拢共就举了三个例子,有两个就离题万里,这也太不合适了。因此张之纯才评价说,韩非子这种不负责任地引经据典的手法,是不可为后人所效仿的。

    但是,在这里我要为韩非说一句公道话,他所列举的例子并不见得就偏离了主题。

    就拿“仲尼善说而匡围之”的例证来说,孔子受困于匡邑,表面上看是匡地的百姓不明就里,但本质的原因却还在于孔子的主张无法得到伸张。

    倘若季桓子能够听从孔子的主张,鲁定公能够摒弃季桓子的谗言,抵御住美色的诱惑,悉心听取孔子的谏言,孔子又何至于要去国怀乡,踏上周游列国的旅途呢?

    倘若齐景公、卫灵公能够敬慎其言,没有因为旁人的影响而冷落猜忌,孔子也又何至于要匆匆离去,从而陷入匡邑的牢笼,甚至差点因此而枉送了性命呢?

    因此说,孔子之所以遭遇了匡邑的险境,归根结底还是由于因其施政纲领得不到鲁定公、齐景公、卫灵公三君的采纳。而在这其中,鲁定公又显然要负有最大的责任——以此作为论证并无不妥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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