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半左右,我走向办公室。
远远地便看到志杰在超市门口。一定又没吃早饭,想买泡面凑合着,这伢,唉!“汪汪汪…”弯道处那只流浪妈妈狗的声音转移了我的注意力。一早我上跑道的时候,她也叫了几声,很是奇怪。应该,她早适应了我的身影,有时候甚至会在一边儿悄悄地陪着,特别是厚雾笼罩的冬天清晨,她会摇摇尾巴,在有灯光的亮处紧张地守卫着,有陌生人晃过门口,她便警示地叫上两声儿。我都担心她冷。
我其实没那么喜欢她了。我不喜欢太脏的东西,而她长长的毛发迷蒙了浑浊了眼睛,越来越难看了。尽管,我知道她特有灵性。每次有了宝宝,她会很兴奋地咬住你的裤腿,把你拖到她宝宝的身边,像炫宝一样地炫耀着自己的孩子,一如当年,我们抱着襁褓中的儿子,一遍遍地向人讲述他的美好,接受着亲朋好友的夸赞和祝福。当然,她也不会对每个人都这样,但被她寄予信任和友好的已不止我一人。
回过神来,我离志杰近了许多,这个平素木讷的家伙竟定定地看着嬉闹中的狗妈妈和孩子,出神了。小狗胖胖的,绕着妈妈一圈圈地摇着小尾巴,不停地从喉咙里发出嗯嗯吚吚的声音,妈妈也不停地转着头,用嘴巴去撩弄这个小东西,像极了挠痒痒。他们就这样忙得不亦乐乎,而志杰也跟着笑了起来,越笑越开心,竟没察觉到我的走近。那份笑,在初阳的光束里无比地灿烂,那一刻,我竟被这笑打动了,不忍出声惊走了它。
狗狗的世界很简单,爱就是爱,是相伴、是欣喜、是责任。这份天然的爱将这位流浪妈妈身上的毛发都镀上了金光,而那只狗宝宝的欢愉则更为生动。突然我就读懂了志杰的笑,那笑里有他一直渴望的东西、想往的幸福。他该有多想念他的妈妈呀?可是,同样是母亲,志杰的妈妈,你又在哪里?在最初孕育孩子的时候,你也应该是有一份永远守护的承诺吧,可现在,你将如何兑现它?
也许我总有些偏激,可我依然不能理解一个母亲的放手。究竟是什么样的困难,它抵得过这只流浪狗妈妈的食不果腹、居无定所?可,他们依旧是开心的呀,志杰见证了他们的幸福,也被那爱深深地感染了,那笑,是我从未见过美好!
有一阵儿,志杰的奶奶没跟我说上话了,可能她弄丢了我的号码,又或者她理解我的忙碌,不愿打扰。可从班主任那儿听来的信息,我很震惊。志杰在家辱骂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奶奶,恶毒地诅咒已经得了癌症的老人。我很心疼,心疼老人的绝望,也心疼孩子无爱的内心。教他近一年了,无论什么情况,他并不忤逆我的意志,尽量去按我说的做。可我知道,只要细心,总能找到机会。终于,我发现了他作业里的疏漏,把他叫进了我的办公室。无论他如何解释,我都不理。直到,他有些绝望地看着我。我盯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说,我不会原谅你,因为我不会像你奶奶那样迁就你,惯着你。我也不会同情你,你连得癌症的奶奶都不同情,凭什么我要理解你?志杰低下了头,开始摊着作业本,脸上有羞愧,也有一丝觉醒,还有一些我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事情过去好些天了,今天再看到他,竟然第一次读到了他的笑,那般简单、无邪的笑。曾经我总说,每个孩子都是上帝安放在人间的天使,喜欢谁,便选谁做他的父母。可,每一个做父母的人,是不是有资格成为父母却一言难尽。所以,若有幸做父母,守护我们的天使吧,让他们幸福地成长在自己的世界里。
今天,那笑,打动了我,如果你看到了,也一定会被打动,我很确定!
他的笑,打动了我(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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