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顾北有在挣扎,经历过昨天那件事情之后,到底今天要不要继续去小园子看他。万一,只是说万一,他能想起昨天的场景那该多糟糕啊。但转念一想,不是说女生化妆等于换了一张脸么,那么按这样的逻辑,如果我今天素颜,他应该就认不出昨天那个蠢到家的自己吧。顾北开始为自己能分析出这样看似很有说服力的说辞而沾沾自喜,她多聪明啊,事实上从小到大她也时不时的听见过周遭的人夸她聪明,脑子好使。除了在面对他这件事情上,她展现了前所未有的愚蠢。但顾北忘了,一个只花了三分钟化好的妆,其实和不化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看吧,这样简单的道理,她依然没有想明白,只要因为这样的道理里有他,她就从未清醒过。
但来到现场后的顾北,还是和一个在角落的观众换了位置,她本在前排的座位让被交换的人满脸疑问又连连说好。其实就这样在这个场馆的某处,不用起眼,默默的看他就很好。自己幻想过的千百次的场景这不就是其中之一么,出现在同一个场景,呼吸着同样的空气。看着舞台上的他时而撒泼、时而严肃、因为观众不合时宜的搭腔而微微皱眉,甚至张口回击,或者无奈的时候连声说的“哎呀”,都特别美好。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什么都好
散场之后,她来到了刚才和同桌的观众打听好的他出来的地方。毕竟昨天没有送出去的礼物,今天因为紧张又忘了给他。等她到的时候,已经在外面拥了不少人了,顾北没有凑上前去,就独自在角落静静的等。等到他出来之时,可以依稀听见拥在他身边的人时不时的夸奖声,叫他注意身体,叫他签名,偷偷举着相机和他合影。这是她在屏幕前看见过的场景,如今如此真实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一时间居然晃了神。
大多时候,他并没有说话,或者偶尔简短的回答一两句周遭的人的问题,遇见看完演出路过的长辈向他打招呼,会礼貌的回应,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更多的时候就只是看他机械性的重复着签名这个动作。他所谓的“笔签一切”就这样真实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很好笑。
顾北在与他相对的不远处角落看着他。
明明眼前的这个人有好看的鼻子,好看的嘴巴,好看的手,怎么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感觉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他如果不想展示什么工作以外的情绪,你好像永远不能从他的情绪里拿到一丝有效信息。为什么上帝造人,要把有的人造得如此晦涩难懂呢。伴随着类似这样的没边际的想法,眼前不远处的这个人周围的围观者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一个拿完签名的女生也念念不舍的离开。
突然顾北就害怕了,手里准备好的没送出去的礼物,霎时间就不敢给他了,伴随着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顾北打算离开,而事情的戏剧性就在于所有现实都会让你事与愿违,所以连想溜走这样的机会都会落空。正在顾北打算溜走的时候,正好迎上他向对面角落的她投来的疑问的目光,而这样的目光里似乎还掺杂着一闪而过惊讶。
可能往往就是这样的瞬间,能让一个人所有的力量都汇聚起来。就像小时候看鬼片一般,明明紧张得呼吸都要停止了,但还是睁大眼睛看着屏幕,然后一遍遍预想猛鬼出来的时间和方式,就是这样懦弱的勇气。顾北尽量调整好呼吸,尽量不让自己慌乱,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就是任何一个路人甲乙的方式用几步走到他的面前。
“你好,陶先生,这是刚刚在小剧场忘记给你的礼物。今天你也辛苦了”。说完,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陶阳拿着手里的东西愣了两秒钟,用标准的工作状态的语气说到,“你是要签名吗?”顾北这才意识到,当把东西递出去的一刻,她就傻住了,就是单纯的不带任何想法的傻住了。而眼前的这个人以为她是想要签名又迟迟不敢开口。缓过神来的顾北这才回答到“好啊”,可浑身摸遍了也没有找到可以签名的纸张,啊,票被搞丢了。顾北伸出一只手放在他面前“要不你签我手上吧”。陶阳先是一愣,然后拿起笔,用左手的四根指头轻轻垫在顾北伸出的右手下,笔尖在手心里划出的线条让人痒痒的,可能是生理的可能是心里的,谁知道呢。
—— 可能好看的手都会让人心里痒痒的吧
签好了名,顾北仿佛完成了一项史诗级任务一样在心内长舒了一口气,来北京到现在所有的紧张、不安的情绪都找到了合理的时间安然离开。以至于她都没有和他说一声再见,就自顾自的转身离开,转身的同时嘴里还不忘嘟嚷到“嘿,我这24K金的脑子,签手上回家不全给洗没了么”。伴随着这样的嘀咕,顾北似乎听到了身后传出淡淡的哼笑声,当她再转过身去看声出何处时,身后的人早就不在自己的视线里了。看吧,自己在他面前总是又蠢又想很多。
并没有哼笑声,但有刚刚他指尖留下的味道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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