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听了爸爸的话,为了以后一系列的发展,只身从昌原出发来到北京,如愿进了理想的大学,这是她第一次离家。
糖糖是唐棠的小号,倒是不用费劲记了,做什么都是风风火火。佳芝天生就美,人虽然有些冷冷的,但是相处下来,才发现其实也是二货一个。尔然嘛,表面上像只骄傲的小孔雀,其实比谁都热心。难免会有不适应,虽然同宿舍的佳芝、尔然和唐棠都好相处,可是她就是一个慢热的能怎么办。到后来糖糖笑她说:“二晓就是个闷骚,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心里藏事儿比谁都多。”
说起来,孟晓与程诺相识实在是偶然。嗯……也不能说是相识,应该是她一个人的暗恋。至少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记住她吧。
那是个明朗的午后,孟晓抱了本泰戈尔从宿舍的八卦大讨论中偷偷溜出来,在偌大的校园里到处乱逛。太阳实在太大,于是就跑进那天无意中发现的在角落里的一处荒废回廊,旁边是一段残破的红砖围墙。那里外边满是枯黄的落叶和杂草,踩上去还是湿漉漉的,生长着茂密的紫藤,交叉缠绕,垂落下的藤蔓,投下大片荫凉。每当有微风拂过,总是让她想起乡下的院里那棵葡萄架,真是个避凉的好去处。
花岗岩铺设的地面,年久失修,免不了有些坑坑洼洼,昨夜积下的雨水被中午的烈日晒得发烫。她穿了件浅黄色的连衣裙,套了件白衬衫,尽管小心翼翼,白色的鞋面上还是溅上了泥水。她提着裙边,拿着书迈过水坑,找了个还算是干净的地方倚着柱子坐下。
阳光透过枝桠落下影影绰绰的光斑,洒在书上,时明时暗。周围没人,这里实在是惬意得很,感觉这里就像由她自己主宰的一片秘密花园。清风吹着她额边的碎发,弄得她痒痒的,心情愉悦。对家的想念,对陌生环境的不适应,让她懊恼又害怕,却难得在这里得到释放,毫无压力。
手指缓缓地翻过书页,她不由轻声念道:“我听见回声,来自山谷和心间。以寂寞的镰刀收割空旷的灵魂。不断地重复决绝,又重复幸福,终有绿洲摇曳在沙漠。我相信自己,生来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不凋不败,妖治如火。承受心跳的负荷和呼吸的累赘,乐此不疲……”安静的氛围,让她浮躁的心都静了下来,“我相信自己,死时如同静美的秋日落叶。不盛不乱,姿态如烟。即便枯萎也保留丰肌清骨的傲然,玄之又玄。”
玄之又玄?孟晓轻轻咀嚼着,心底像被缓缓地捏了一下
不觉日已偏西,孟晓伸了伸懒腰,唇角也不由展出微笑。拍拍身上的尘土,正要离去,就听一丛碧绿中窸窸窣窣。孟晓背后掀起一丝凉意。
“谁?”小心翼翼的走向那个转角轻轻探头。
“要走了么?”一个男生也探头望向她,倒吓了她一跳,忙慌得低下头,往回退步,转过身子快步离开。
“你跑什么?”身后的人竟喊起来。
本来想走的,可她却莫名其妙的站住,转过身子打量那个男生。宽大的T恤盖住他年轻的身体,散发着令人心跳的荷尔蒙气息,就像盛夏里一束阳光,是令人舒服又炙热干净的味道。
只是一眼,她便低下头有些局促却强装镇定地立在原地,微不可闻的点点头。
见她点头,那男生继续问道:“你念的诗是泰戈尔的?”他往前进一步,她便往后退一步。程诺无奈地笑笑,停在原地。
孟晓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是一向自卑的,因为太过平凡,所以只能沉默,转身欲走。
“同学,你的书!”
脚步猛地停住,暗咬了咬下唇,低着头转身谢道:“谢谢你,学长。”
程诺听后笑了一声,爽朗道:“我是大一新生啦!”他向她伸出手。
孟晓一下子尴尬起来,莫名向他鞠了一躬,从他手中接过书,扯着嘴角笑笑,将书死死抱在怀里,便转身匆匆离开。
程诺讶异地看着跑远的身影,无奈地笑笑,收回自己停在半空的手。
心中有股怪怪的感觉,脚也似乎有些软绵绵的,她强自镇定地稳稳地走了几步,等转过回廊,她的脚步控制不住地越来越急,越走越快,到最后竟然跑起来,好像身后有什么紧紧地追着她。
一直跑回宿舍,她才定了下来,摸了个杯子,灌了一大口水。
宿舍的人都被她吓了一跳。正在打电玩的唐棠摘了耳机,拍着胸口嚷道:“二晓,你干嘛呢,大白天遇见鬼了!”
孟晓被她一嚷,像是被人看透什么似的,一声不吭的回了自个儿的床上闷头睡觉。唐棠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继续打,她还等着快点赶上大鹏那家伙,好好羞辱他一番呢。
孟晓倒在床上,刚好看到手边的《泰戈尔诗集》,脸又是一红,她那时也是被言情小说给荼毒的不浅,心里暗念着会不会是一见钟情了呢?然后又怪自己想太多。如此反反复复地想,倒弄得自己心慌意乱,可还是睡得很香。
迷迷糊糊中,从尔然她们嘴里听来那个当时她未记得很清楚,到后来刻进她骨子里的那个名字——程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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