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

      薄雾氤氲，细雨霏霏，坟茔垒垒，哀声凄戚……

    今日自母亲走后第一次去看她。妹妹，小姨大哭出声。妹妹悲泣哀鸣：“为什么别人都有妈妈，我没妈妈了，现在别人说起自己的妈妈，我都很羡慕，以后我有事，该跟谁说呀？妈妈？我该找谁呀妈妈？”一颗一颗的泪珠砸到地上……

      闻者心酸，也释然，她终于可以在人前嚎哭，也是一种释放。

  小姨拍拍我，释意我也放声大哭。可能人到中年，也可能悲伤的过往总是独自承担，我已经不习惯人前哭泣，惟愿把伤悲化作苦涩的泪珠，默默留下，独自品尝。任心内翻涌着千言万语，却吐不出一言………

    沉默的烧纸钱，一叠一叠……

    默默把自己心里的承诺再轻轻说一遍：妈放心吧，我会看好李坤，看着她有了对象，有了孩子，有了自己的小家。我会照顾好我爸，你放心吧………

    倒酒，放下各色瓜果，菜品，生前喜欢的衣物烧尽，跪拜，叩头，祭拜的仪式做完……

  蹲在妈妈坟茔前，属于我们仨的闲话家常才开始，不再有悲泣，仿佛母亲并未走远。

  “妈，你家李坤工资高了，以后你不用担心她了，工作趋于稳定了，我们就差个女婿了，我们万事俱备只差东风了。”

  “妈，院子里我们买了很多花，挺好看，就没你那时候好看，你在的时候，丝瓜应该开始爬藤了吧？今年我们没种，不过门前的小菜地里种了辣椒，茄子，西红柿，下次来看你，给你带来尝尝呀……”

“妈，昨天我们和爸爸去吃烤鱼啦，庆祝你家李坤第一次工资发多，就是你不在，要不一家四口齐齐整整，此刻你得多骄傲啊！”

  “妈，你想要啥，缺啥，梦里告诉我就行，来给你送，你托梦的时候，可变成我小时候你最好看的样子哈，上次梦见吓了一跳，不太好看……”

  “妈，你走了，可别回头找我们了哈，你离我们远远的就好，神婆说，离我们近了，我们受不住啊。李坤没精神，我在家夜夜失眠，知道你挂念着我们，但这样不行呀，阴阳相隔，这样不行呀，听话哈，别任性……”

  我们兀自絮絮叨叨，仿佛她从不曾走远……

  一杯黄土下，她听见我们任何的声音……

    小时候读乡愁，不解诗中意，而今懂了，是因为已成诗中人：

    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

  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