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命运往往就是这样,被一个偶然的事件所改写。毓秀的教书育人梦如同她升学深造梦一样,都被无情地破灭了。
正应了那句话,命运之神给你关闭上一扇门的时候,也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公公劝毓秀不要灰心,他又托人联系了公社的卫生院,说好让毓秀去学习三个月,回来后跟着一位老中医做赤脚医生。
毓秀本来就是聪慧勤学的人,从公社卫生院学习回来后,便跟着老中医,边学边实践,做起了赤脚医生。
渐渐地,毓秀对行医有了兴趣。她肯下功夫学习,老医生也愿意教,师徒俩相处融洽,毓秀的业务很快有了明显的提高。
赤脚医生的工作是很辛苦的,哪家有人病了,都是要上门诊治,算得上是走东串西的营生。但毓秀干得很起劲,她觉得这个工作一是可以学习很多知识,让她心里觉得充实,二是治病救人,容易得到患者的认可和尊重,再加上她性格温和,态度好,跟乡亲们都处得象家人似的,说说笑笑,拉拉家常,心情很舒畅。
光阴荏苒,又过了一年,毓秀做了妈妈,头生是男孩,全家人高兴坏了,婆婆把带孩子的活揽了过去,让毓秀安心做她的赤脚医生。
日子平常而温馨,毓秀很知足,她觉得自己很幸福。
有一天,在邻县纺织厂工作的丈夫来信了,信上说,他那里出了点事情,要毓秀过来商量。
会是什么事情呢?毓秀满心疑惑地对婆婆说。
婆婆说,让你去你就去呗,孩子跟着俺,你不用担心。
接到信的第二天,毓秀坐上了长途车,中午时分,来到了丈夫住的单身宿舍。
啥事呀?你这么急的招俺过来。毓秀问。
丈夫支吾着说,没大事,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饭后夫妻俩隔着桌子,面对面坐着,丈夫一时很沉默。
现在可以说了吧!毓秀催促着。
丈夫象是下了决心,慢慢地说,我做了件对不起你的事,与厂子里的一个女工有了关系,而且现在,她已经……怀孕了?
毓秀听了,如晴天霹雳,怔了半天,才说,那怎么办呀?
毓秀的问话很奇怪,仿佛是她做错了事,向丈夫讨主意似的。
丈夫说,眼下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咱俩办离婚,不然,那女的会告我的,如果到了那一步,工作保不住不说,还可能要判刑。
毓秀心里一阵酸楚,她爱丈夫,更相信他,不想让他失去工作,甚至身败名裂,更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有一个被判过刑的父亲。
毓秀沉默了一会,平静地说,那好吧,就依你,什么时候去办手续呀!听了毓秀的话,丈夫似乎松了一口气,故作平静地说,今天下午也行。
毓秀没有再说什么,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早一点解决总是好的。她想。
谁知事不凑巧,下午正好是民政局的学习时间,那时候虽然是wg后期,但每周二、四下午的学习时间,依然是雷打不动的。毓秀和丈夫白跑了一趟。
那就只好明天了。毓秀想。
第二天吃完早饭,两个人正准备去民政局,突然有人敲门,丈夫的堂弟撞了进来。
毓秀很诧异,问小叔子,你怎么也来了呀?
丈夫倒是有几分明白,原来他给堂弟也写了信,并且说明了事由。因为他知道父母中意毓秀,想让堂弟帮着做做二老的工作。由于堂弟外出没在家,回来看到信,不由火冒三丈,他觉得堂哥这事做的太不靠谱了,便将实情给家里老人说了,毓秀的公婆闻听更是心急如焚,全家人催促他赶紧去追毓秀,阻止他们俩人离婚。
后来的情况不必细说了,毓秀最终没离成婚,还让堂弟狠狠地说了一顿:我看你实生得都傻了,他让你离,你就离呀,婚姻能这么轻率吗?离了婚,你怎么过,还得呆在大队里当医生吗?
毓秀跟堂弟回到家里,一阵突起的风波就这么平息了。她没有再问过丈夫,那个怀了他孩子的女人最后怎么样了,有没有跟他过不去。她不是心里不惦记,而是张不开口,不知怎的,她总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农村人是没啥隐私的,毓秀的离婚门事件不久就在全大队传开了,她去谁家去看病打针,婶子大娘们也总要拉着她的手,安慰她,顺带着把那个差点成了陈士美的人骂上几句。
对这些亲人般的乡亲们,毓秀也不掩饰,总是耐心的给大家讲述这件事的来胧去脉。讲到最后,还总要说一句,唉,这事也不能全怪他,要怪,就得怪那种工作环境,这么大的棉纺织厂,年轻的俊女人成堆,搁谁也保不齐不犯错的。
大娘婶子们正骂着那个陈士美呢,听到毓秀的话,只得把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
看着毓秀背起药箱离去的身影,这些农村老大妈们还是忍不住的继续叨咕着:这个毓秀,糊涂啊!还替那个陈士美说话呢!要不是你小叔子赶着急给拦下了,你现在哭都找不着门呢!这么个文化人,咋这么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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