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关进了少管所,这可急坏也愁坏了母亲。
三姐后来告诉我家里没有了我,空气都变的凝滞了,母亲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坏。
三个姐姐和父亲每天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急了母亲。
母亲一想到我在少~管~所里受苦,每天什么也吃不到,还担心能不能被别人欺负,母亲的脸上似乎不再有晴天。
少~管~所规定每半个月家人可以探望一次。
每逢探视的日子,就是家里最重大的日子。
大姐说这个日子快要到来的前几天,母亲就开始变得烦躁不安、心神不宁,脾气特别暴躁,整天拿大家撒气,似乎我被关在里面受苦受罪,一家人在外逍遥自在有吃有喝是一种罪过,最好大家也过苦行僧的日子,不准高声谈笑,不准吃喝玩乐,她们要和我同甘苦共命运,过同样的日子才好。
家里人都小心翼翼地做事,尽量不让母亲生气。
逢到探视的这天,母亲一大早就把家里人都叫起来。买菜的买菜,做饭的做饭,大家忙的不亦乐乎。
炸茄盒和炸刀鱼是一定要给我带的,这是我最喜欢的食物。
母亲熟练地炸出一大盆的茄盒和大盆的刀鱼,满屋子飘满了油香、肉香和炸鱼的味道,茄盒鼓胀胀的,里面塞满了肉馅,刀鱼金黄金黄的,那个年代这是只有过年才会吃到的食物,姐姐们馋的直流口水,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吱声。
母亲给几个姐姐每人一块刀鱼尾巴或头部不规整的地方,再给每人一小块炸茄盒茄子头或尾部的地方,让大家品尝一下滋味。
剩下中间完好比较规整大块的茄盒和刀鱼都一股脑地倒进两个大食品袋子里,一着给我送来。
然后一家人坐上几十公里的汽车,再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母亲在最前面,父亲在最后,剩下是三个姐姐一字排成队,在狭小的山路上走。
气氛严肃而诡异。
大姐说她们打心眼里不愿意来,但谁也不敢反抗母亲的决定。她们不是不爱我这个弟弟,而是觉得母亲这样做太过分。
母亲一声不吭严肃地快步走在最前面,每个人都紧赶慢赶地跟在后面,所有人一律拉着脸埋头走路,谁也不说话,也无心欣赏两旁的风景。
一家人沉闷地走在山脊上。好像在进行一场什么重大的仪式活动一样。
大姐说那情景就像上刑场,无比悲壮。
到了少管所,排很长的队登记、签字,排队到中午,我才被管教领出来。
在大家的注视下,我狼吞哭咽地往嘴里塞茄盒、刀鱼和大米饭,看我吃饱喝足,母亲终于满意地笑了,她的脸上有了久违的笑容。
至于让我好好做人、好好改~造的话,似乎只有只言片语,母亲关心的似乎永远是我的吃饱穿暖,受不受苦,遭不遭罪,她对我的思想和做人从未真正地关心过。
之后回来的几天,母亲脸上会放晴,会有几天的笑容存在,家人们开始轻松地大口喘气。
等到下一个探视我的周期来到,这一切再周而复始地上演一遍。
三姐后来跟我说那件事在她的心底里烙下的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屈~辱和荒唐。
这件事经常会出现在她的噩梦里。
我后来才知道。
我一直是三姐噩梦中的罪人。
小说|7.探视/重生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