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其实不大,才比我大两岁,而我比弟弟大四岁。但大姐总是有大姐的样子,她从小就知道让负我和弟弟,关心我和弟弟,包容我和弟弟。
1979年,大姐高中毕业,她参加了高考,只差了几分未能如愿考上大学。我记得大姐是跟着龙法舅舅在寇店高中上学的。妈妈和舅舅都鼓励大姐复读,准备参加第二年的高考。那个年头,大学录取比例只有百分之几,考个大学实在太难,复读再考的情况非常普遍。
七十年代末,中国农村开始实行包产到户,我们生产队也解散了,每个家庭种自己的责任田。79年,我初中毕业考上了县重点高中,是号称豫西小清华的偃师高中,弟弟也在校读书。那个时候,爸爸还在四川绵阳工作,家里地里的农活只有妈妈一人劳作。当时农业机械很落后,犁地,种麦、割麦、打场、套播玉米、施肥、除草、浇地、收获等各种农活都是繁重的体力劳动,真的是又脏又累,非常辛苦。
我考上偃高,是家里的大喜事。当时全公社(就是现在的乡或镇)上千同学,能有机会上偃高的只有区区7个人。刚刚复建的偃高,那年在全县也仅仅招了四个班的学生。
秋季该开学的时候,大姐说,她不复读了,要在家陪着妈妈做农活,供我和弟弟读书。14岁,我还是懵懂少年,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学习。大姐也就16岁,正是花季少女。不知道大姐做出这个决定时,她心里是何等的纠结和痛苦,但我丝毫没有看到大姐流露出来任何抱怨的情绪。这个决定,影响大姐一生命运,聪慧的大姐怎会不明白?
后来,妈妈到村小学当民办教师,责任田的农活大都是大姐在做。爸爸从四川调回洛阳工作,也只能在周日帮帮大姐,爸爸后来去了地质队的工区上班,在新安县、巩义等地不停地跑,农田的活大部分压在大姐的肩上。喜欢音乐,歌声优美,热爱生活的大姐,是村团支部的活跃分子。
北方的冬小麦,每年冬天都要浇水,一般是用渠水漫灌。每家每户都抢着浇地,有时浇地排队要等到深夜才能轮到自己家。渠水漫灌很省事,但扒闸、堵缺口却很麻烦。冬小麦的田埂都是用浮土堆起来的,很容易跑水,需要来回不停查看,防止跑水。在冬季漆黑的夜晚,浇地需要穿着胶鞋踩在泥水里干活,松软的土地踩下去有时会陷进去很深,冰冷的渠水就会淹没胶鞋,一下子灌进胶鞋里面,那样就相当于赤脚在冰水里干活。大姐可能遇到多次这种情况,冰水的刺激,损害了大姐的健康。
1986年4月,我的大姐出嫁了,而我正在杭州毕业实习,未能参加大姐的婚礼,送送大姐,我特别遗憾。
我大学毕业后参加了工作,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减少了家里的负担。我知道大姐怕冷水刺激,总想为大姐做点什么。后来,我和妻商量好了,决定给大姐买台洗衣机,让大姐少摸冷水。当我带着女儿,雇了三轮摩托车把洗衣机送到大姐家里的时候,大姐根本就没有想到,特别惊喜。在大姐36岁生日的时候,我为她选了一条鲜艳的围巾,送上我发自心底的祝福。
大姐呵护我和弟弟,也特别喜欢我的女儿。当年幼活泼的女儿当面给大姐表演节目,边唱边跳时,当了大姑的大姐高兴地流下了眼泪。
2011年春天,大姐一家被拉到宁夏中卫市去参加1040工程,搞资本运作,支持西部大开发。他们在中卫市租了房子居住下来,还邀请爸爸过去进行了考察,去沙坡头风景区游览。我发现这是一个传销骗局,就竭力劝大姐和姐夫回来,甚至打中卫市市长热线反映情况,请当地警方出面说服他们。麦收时候,大姐他们回来收麦,我去火车站接他们一家,请他们喝汤,然后送他们回家。在家里,我不遗余力劝阻姐夫,但姐夫有他自己的理论和说辞。我后来找了《洛阳日报》》的记者,想利用一切力量,全力劝阻大姐和姐夫。爸爸看在眼里,很担心我得罪姐夫,不想让我管得太深、太狠,但我的态度异常坚决,坚持要管到底。我对爸爸说:“不是因为大姐对我太好,我才不会费这么大劲管他们的事呢,我不怕得罪姐夫,也得罪不了。”后来,大姐他们无法持续做下去,返回家乡,但经济损失还是相当之大。所以,我特别痛恨传销!
大姐嫁在邻村,经常回娘家看父母。每次回娘家,她都带不少好吃的东西给爸妈,我跟大姐开玩笑,问她是不是怕家里不管她吃饭?大姐笑了。大姐和姐夫他们很想给爸妈过生日,要去包桌。连续说了几年,爸妈执拗不过,终于吐了口,同意从今年开始,从大姐家开头,由他们备菜下厨做饭,在老家为爸妈过生日。今年,大姐他们准备了丰盛的生日家宴,姐夫,外甥和外甥女女婿都齐上阵,忙得不亦乐乎,爸妈的生日过得非常开心。
我每次去大姐家,她都是好吃好喝好招待,生怕我饿了、渴了。前几天,大姐还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她家摘桃子吃呢。
有个姐姐,真的是天下当弟弟们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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