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终于，表演结束了。西蒙森与安尼尔微笑着走入后台，分别进入各自的化妆室里。
此时，那个叫“仓鼠”的女孩，气焰嚣张地跨入男化妆室里，径直走到西蒙森面前，说：“西蒙森，你表演得太好了，宛如天神下凡，给我们这些平民以清爽的感觉。——哦！你太伟大了、太明智了。你选择了对的人，不仅为你自己，为同班同学，也为老师及整个学校添了光彩。这是多么值得编入历史档案的事啊！你说我说得对吗？”
西蒙森微微一笑：“没有你说得那么好。其实，我唱歌并不好听，声音混浊沉重，天生的五音不全……”
“不！不！不！”还没等西蒙森说完，她就打断道，“你太谦虚了，也太不相信自己了。你可别忘了，我是旁观者。正所谓‘当事者迷，旁观者清’。对你唱歌的好与不好，在我的心里已经有底了。”
“西蒙森，”她突然改变语气，并向四周环顾一番，发现人很少后，将身子靠近西蒙森。然后，又将双手伸向他腰的两侧，像‘仓鼠’一般，灵巧地轻抚着。这个时候，西蒙森的心跳加快了。“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愿意是你的妻子。”
西蒙森怔了一下，随即产生排斥，伸手将她往反方向推去，不让她靠近。但是她还在靠近，不顾一切地靠近。
两人就这样挣扎着。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仓鼠’停驻脚步，不再靠近，“是因为我的容貌吗？——是，我承认我长相丑陋，在全班女生里头，我是最丑的一个。但无论怎样，我还是……不！换句话说，我比那些漂亮的能干，能吃苦，会做饭，会干家务，——可，可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最后的三个字，说得她几乎要啜泣起来。
西蒙森咽了一口唾沫，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才能让她心安，才能让她不纠缠自己。但他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只是声音有些结巴。他说：“我说出来你可别生气。”停了停，看见她正很期待地看着自己，于是，继续道，“你确实很能干，能吃苦，比那些打扮时髦的女孩还要高上一级。但是，要说喜欢你这事……”脑袋里飞快搜索着词，“我的回答是否定的。我不能喜欢你——我承认，你很开朗，很活跃，这点我确实很喜欢，因为我天生有点木纳，不善于与人交流，而且口才不好，所以，有了你，你可以弥补这些，甚至还可以让我变得开朗、活气。但我还是那句话，我不能喜欢你，所以……”他无奈地低下了头，仿佛悔不当初的罪人。
“所以，你伤害了我的感情，让你很自责。对吗？”她替他补充道。
“不是的！”西蒙森猛然抬起头，纠正道，“而是，我的心已有归属，不能再喜欢你了。”
“哼！”她轻哼了一声，“你不应该说喜欢我，你应该说容纳我。这样才对。”
此时，西蒙森看见了她绝望的、伤心的表情，心中不禁感触连连，很不是个滋味。
她走了。她带着失望的答案离开了。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她是不是又打了你一巴掌？”一个男生走进来，调戏道。
“没事！”西蒙森沉重地转过身去，面对一面镜子，叹息着。
2
在活动结束的第二天，发生了一件命案。
教学楼旁边的女厕所里，橫躺着一具尸体。在其尸体的旁边，殷红的血液铺满了洁白的地板。
西蒙森知道这尸体的姓名，她就是安尼尔。
故事的经过是这样的：
几小时前，安尼尔与往常一样，将自行车停放好后，来到教室里。当时，由于没人来管教，教室里非常混乱，尤其那些淘气的家伙，是最坐立不安的。他们有的拿牛顿摆戏弄同性，有的拿仿真蜘蛛捉弄女孩，(女孩一见，便吓得跑出教室。)还有的乱扔东西，——那些个东西，多次把玻璃窗打碎，虽然老师经常过来查看，但却像没看见似的，调头就走，而且移动的步子很快，好像他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被他们攻击。其实，根本没有这个可能，也不会有。这只是他胆怯的心理在作祟。
“我们班的公主来了。”
安尼尔刚一坐下，德琪斯便大声说。
他这一吼，令所有同学的视线全聚集到她的身上。其中，“仓鼠”也包括在内。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她注视安尼尔的眼神，与其他同学注视安尼尔的眼神有些格外不同。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仇恨。就如前天她说的，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也要把她杀了。如今现在她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这时，“仓鼠”又快速撇了一眼西蒙森。她发现，西蒙森看安尼尔的眼神，非常狂热、非常兴奋。她心想。若没有周围这些人，他俩肯定拥抱在一起、亲吻在一起……不！不！她重重地甩了甩头，将刚才想象出来的画面从脑袋里甩去。然而，她的这个动作，被迪亚斯看了个清楚。她就与她坐得最近。
安尼尔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羞涩地低垂着头。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他人如此称呼。
“你好，安尼尔！如果下次还有这样的活动，你愿不愿意与我搭档？我唱歌可是比西蒙森好听多了。”阿克姆说。
“别听他的，他在吹牛。安尼尔；我给你说实话。我听过他的歌声，似如牛叫，能把百米的人吓跑……”一个男孩说完，对阿克姆大笑。
阿克姆一边笑，一边说：“你不说胡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安尼尔捂嘴笑着。
“你俩别再花言巧语，逗她笑了。”西蒙森走上前来，站在阿克姆身旁。
“王子！——尊敬的王子，你可是说错话了。我们没有花言巧语，我们只是实话实说。你说，对吗？美丽的安尼尔！”阿克姆向安尼尔问道。眼神里充满了喜悦之情。
“我觉得西蒙森说得对，你俩可是巧舌巧嘴，能言善道。”安尼尔笑道。
阿克姆耸了耸肩：“好吧。我们欣然接受。”说完，他们离开了。
“这两个人真有趣。”西蒙森对安尼尔说。
安尼尔看了看那俩人，说：“我们班的两颗‘快乐星’。”
“你这个比喻真与他俩匹配。”西蒙森笑着说。
就在他俩聊得热切的时候，那个“仓鼠”突然坐在他俩的面前，正没好气地注视着。
“王子公主，你俩聊得真引人注目。我在那边，已观察你们许久了。”
“你来这干什么？”西蒙森问。
“我已经说过了——引人注目。”
“偏偏你被吸引过来。”安尼尔说。
“因为你太美了，你周围的磁场太强大了。我的心不受控制地被你勾引了过来。”
“你来这，就是想说这些的？”西蒙森脸色低沉道。
“仓鼠”咽了口唾沫，又恶恶地瞪了一眼安尼尔，然后俯身靠近西蒙森的耳边，低语了几声，便离去了。
当时，西蒙森怔了好长时间，才缓过神来。旁边的安尼尔，其间叫他叫了好几遍，他都没听到。
“你怎么了？西蒙森。刚才她对你说了些什么？”安尼尔关心地问。
“没什么。安尼尔。”西蒙森隐瞒道，“刚才她只说……”搜索着词，“只说恐怖的心脏。”
“恐怖的心脏？”她皱眉道。
“你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吗？”西蒙森为了让她更深切地相信，便疑问道。
她只是摇了摇头。
她死了。惨死在厕所里。那令人触目惊心的面孔，苍白地、狰狞地正向门口。
——“你杀了她。你是怎么杀死她的？”西蒙森对‘仓鼠’问道。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他俩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对话。
——“告诉过我？”西蒙森抬起头，看着天花板说，“想起来了。你曾小声跟我说过你要杀死安尼尔。”
“你想起来了。”她说。
“为什么？”
“为什么？”她嘲讽道，“你如此聪明，怎么连这个都想不到？”
西蒙森苦笑了笑：“我不聪明。如果我聪明，我就能想到阻止你的办法。但可惜……”他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3
“但可惜你没有阻止。”她替他回答了，“其实，你是有充足的时间，来告诉她，不要去厕所。对吧？但是你并没有告诉她，这反而让我获得杀死她的机会。”
“可如果你不杀她，她也不会死。”西蒙森气愤道。
“是的。我承认，你说得对。但反过来想想，我当时可是已经告诉你我要杀她的话，可你……我不说你也明白。”
西蒙森悔恨地叹了口气：“我好后悔。”
“你该后悔。你这辈子注定要为此后悔。”
“是啊！你说的只是其一。”
“那其二是什么？”
西蒙森突然凶恶起眼神：“其二是我后悔没有把你杀死。”
‘仓鼠’冲他眯了眯眼睛，咧嘴笑道：“你现在就可以杀死我。”
“你总是装出一副不怕死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怕死？”
“每个人都怕死亡。”
“为什么？”
“因为生存需要、生理需要、精神需要。”
“但我不这样认为。”
“……你就是个魔鬼。”西蒙森说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说的太对了。正因为我是魔鬼，所以才会杀人。”
“自始至终，我竟没有看透你以及你丑陋的内心。”
“哈哈哈，”她咧嘴狂笑，样子极为可怖，犹如所谓的魔鬼。“你太幼稚了吧！不管现在还是将来，你永远都别想看透别人。”
“外表的丑陋可以被他物隐藏起来，而内心的丑陋却无法隐藏。我看，你就是这样的人。”
“好！好！”她拍手道，“我看，咱们还是不要聊哲理了吧。咱们就聊聊正归话题。”
“聊什么正归话题？”
她低头看了看手表，发现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她抬起头，正色他道：“离警察来已不到半分钟了。在我被他们带走前，我想对你说句掏心窝的话。以前，我确实喜欢着你，只是当时我不便对你表白。因此，这只好压在我心中数天。但直到有一天，我无法再继续压着了，便通过给你写信的方式，诉说我内心的心里话。有那么好几次，我偷偷瞧见你正看着我的信，而且还看见你笑了，当时我就觉得，我的这种方法是对的。于是，我暗暗决定，每天都给你写一封。大概就这么坚持了几天。但到后来，我忽然发现你把我写给你的信一口气全撕毁了。那时候我非常生气，也真想走上前去当面问个清楚，但由于胆怯的内心在作祟，使我不敢上前……”
“好了，停！停！停！”西蒙森用双手做出停止的样子，“你讲得有点长了。你就不能讲短点吗？”
“不耐烦啦？”她说，“可我正煽情呢！”
“我不管。”
“那我不讲了。因为也没有什么意义。”
“好，我得要回家了。”
“那些该死的警察为什么还不来？”她双臂交叉，放于胸前。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给你提个小建议。趁警察没来，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西蒙森站起来，一边收拾桌上的纸张，一边说道。
“说实话，你这建议简直堪比一头牛，而且还是一头愚蠢的老牛。”‘仓鼠’没好气地说。
西蒙森歪着头，眼珠灵活一转，脸上露出仿似得意的微笑：“这个比喻可真好。我记住了。谢谢！”说完，走出了教室。
“去你妈的。愚昧的家伙。”她自言自语，“我当时究竟吃错了什么药，竟喜欢上他？”
现在，教室里只剩她一人了。孤零零的感觉，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冰冷异常，仿佛她身处于一个巨大的冰箱里。
再过不久，她就不会感到孤独了。因为，有一个家伙正悄然接近她。
——她看到了它。
——它也看见了她。
他俩就这样四目相视，直到其中一人，尖叫起来。
4
艰难运转的时间齿轮，在“仓鼠”眼前不断闪现。对她来讲，这是生命的倒计时。
果然，那个东西来了。它一出现，就意味她即将死去，变成可怕的异形。——在这里，所说的它，便是魔蝎。
它体格庞大，两对无比锋利的爪子，像螳螂的一样，立在胸前；一对大如灯笼的血红色眼睛，镶嵌在它那蝎子一样的脸上；在它的胸前，有两个突出得像人类女孩那样丰硕的乳头；支撑它上半身的下半身，则有些略微夸张：六条粗壮有力的腿，支撑着它那有些滑稽的腹部；它的腹部，连加上它的臀部，都在一条线上，但却与上半身垂直。而且，它的臀部像女人的一样，上翘着。
以这个模样，出现在“仓鼠”的眼前。
“仓鼠”被惊吓得尖叫起来，身子连连后退着。其间，有那么几次，她差点被东西绊倒。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她恐惧地叫着，一边将教室里的板凳椅子，朝它扔去。
说实话，这作用的确起了。起的作用便是让它不敢靠近。但是板凳椅子可是有限的，一旦扔完了，它还是会靠近的。
果不其然，她扔完了。那些刚刚被扔过去的板凳椅子，杂乱地躺在魔蝎周围。
魔蝎见她手无寸铁，便向前移起步子；“仓鼠”浑身打颤，像逼入绝路的狗，慌乱地、疯一般地，在墙角那胡乱挥舞着双手。
但这样没有用。魔蝎走上前来，抬起利爪，瞅准目标，迅猛刺去。这一刺，刺入了她的两肩之处，并且很深。当时，她大叫着，双臂像听话的木偶一样，停止了挥舞，安静地垂放在腹的两侧；鲜红的血液，从她两肩那汩汩流出，染红了白色的衬衣。
此时，她的叫声明显削弱了许多，而且她的脸也开始逐渐变得苍白；她闭上了眼睛。
正当魔蝎将可怖的嘴贴近她的脖子的时候，枪声骤然响起。
——魔蝎中弹了。
——魔蝎拔出利爪，向后转去。此时，“仓鼠”因晕厥倒在了地上。
——它看到了一个女孩，一个拿枪的女孩。
“魔蝎，我找你很久了。”那女孩说。
魔蝎发出嘶嘶声：“我也找你找了很久。引导者。”
那女孩微微一笑，将枪口对准它的头。说：“想一决雌雄吗？”
魔蝎歪了歪头，发出蟋蟀振翅一般的响声：“你看太多垃圾了。虽然你是引导者，但以你现在的实力，还不是我的对手。即使你有十把枪，也不是。”
“是吗？那咱们试试。”她按下了扳机，那些个子弹随着响亮的声音，一个接着一个从枪口飞出来，直达它的头上。
似乎是它感觉到了疼痛，将利爪立在头前，抵挡那勇猛的子弹。
不一会儿，她停止了攻击。
“我发誓我要把你撕成碎块。”魔蝎趁停息的空档，猛地一跃，便来到那女孩的面前。可是，那女孩早已经不在原位了——或者说，她已离去。此时，魔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便朝那墙角望去，发现那名受伤的女孩不见了。
“啊！”魔蝎大为愤怒，“引导者，我非杀死你不可。”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