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公子以泽
2018年11月23日
今天去逛了漫展,很开心的一天。
最值得开心的是,我认识了星河。她好美,身上有英国人的儒雅,又有美国人的开放。原来明眸皓齿这个词,真的可以在一个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跟第一次见面的人相处得这么融洽,这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像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她很安静,话也不多,莫名的,和她在一起很踏实,平静。
我想,以后一定能跟她成为很好的朋友。
2018年12月1日
今天又犯病了,胸口比上一次疼得更久了些。我想我应该活不长了吧。
一个人坐在小河边看天的时候偶遇了星河,她问我为什么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我说不是的,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
她就笑,然后说,走,带你去兜风。
她单手开车的样子真好看,在快速通道上,我们打开车窗,任由风从指尖呼啸而过。我对着窗外大声的喊星河的名字,她不能把头伸出来,就只能在车里顺着我啊啊啊的叫。
停车是两个小时之后了,我脸被吹得红彤彤的,她就这样看着我,看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我问她,你在看什么?
她说,你刘海被吹起来了,额头秃秃的,好像一颗小卤蛋。
2018年12月9日
又在河边看见了她,莫名其妙,我的秘密基地,变成了我们俩的秘密基地。
我学她的样子把手背在后面问她,你为什么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她抬头,这是我的秘密基地。
我笑了,说,走,带我去兜风。
我们去了甜品店,我点了一碗杨枝甘露,她点了一个抹茶蛋糕。味道一般,我没吃完,她也没吃完。
我问她是不是不开心。她耷拉着脑袋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拿勺子一直在没吃完的蛋糕上面戳来戳去,勺碰到盘子,当当当的响。
我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不开心?
她这才抬起头,拿右手揩了揩眼睛,说,哦,我在数眼睫毛。
2019年3月10日
病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除了心率不齐,还伴随着心脏一阵一阵的痛,疼痛连接着锁骨,蔓延到整个胳膊都变得没有力气。医生说,这种病是活不过二十六岁的,而我今年二十三。
今天是我的生日,本来想第一个生日快乐是她给的,但是没有。
一整天,都没有。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好像突然泄了气,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想发消息,又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语气。
23:58“你再不祝我生日快乐,我的生日就过去了。”给她发了微信。
23:59她发来了一张图,用咖啡豆拼出了我的名字。
“我早就做好了,只是一直在等最后一刻,别人都想做开始,我只想陪你到结束。”
“云池,生日快乐。”
2020年9月20日
说好了今天一起去迪士尼旅游,结果我在机场等了她一个小时。这个老迟到的女人。
她终于来了,我看着她下车,看着她过马路,看着她进旋转门。今天的她好像格外好看,细看下却又跟平时没什么不一样,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蓝色卫衣,戴着一个普普通通的白色鸭舌帽,背着一个普普通通的双肩包。
我跑过去挽着她的胳膊,她两只手都放在卫衣口袋里。
“你抱我这么紧干嘛?”
“我冷。”
她停顿了一下,一脸嫌弃的拉着我的手放进了她的口袋。嗯,真暖和。
我们上了飞机,她在椅子侧面一直摸索着什么,我转头问她在干嘛,她说,“为什么没有安全带?”
“……哈哈,你不会没有坐过飞机吧?”
“闭嘴。”
2020年9月21日
早上起床的时候,胸口突然疼得厉害,悄悄去厕所打开了花洒,水雾氤氲,我蹲下来,吸气,呼气,调整了很久,终于疼痛感减弱了很多。我知道,我的时间还有不到两年。
我们逛了一整天的迪士尼,一口气刷完了所有热门项目。
遗憾的是,我们并没有看到烟花秀。
回酒店的路上我一直闷闷不乐,一向话不多的她反而在我旁边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不清楚到底叨咕了些啥,只记得她站在我面前说,“不就是场烟花吗,我放给你看。”
我一头雾水的时候,她举起两个拳头放在我胸前,说“准备好了啊,给你放个大烟花。”
然后将手缓慢的举过我的头顶,突然张开双手。
“啾——砰砰!”
??
“不对吗?两个大烟花。”
2020年9月22日
我们启程回家了。
我一直嚷嚷着好饿,于是飞机一落地,我们就在机场附近找了一个小饭馆吃晚饭。
她一口气吃了两碗饭,我瞪着眼珠子看着她。
“没见过饿狼扑食?”
“没见过你这头狼扑食。”
我想她一定饿坏了,连最后一根土豆丝都要跟我抢。
晚上我们躺在床上聊天,她说人有207根骨头,我说有208根,互相争执不下,无奈查了百度,哦,206根。
后来迷迷糊糊,她让我不要动。
我没敢动。
她轻轻的抱着我,亲了亲我的脖子,拿手盖住我的眼睛。
“睡吧。”
2020年12月26日
还是不太适应南方的冬天,冷,且潮湿。寒风刮过脖子,头发胡乱的在脸上拍打,像极了卖火柴的小女孩流落街头。
星河不再主动给我发消息,自从上次旅游回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不是拉近,反而更远。
从“想吃什么外卖,我给你点”到“刚到家,你早点睡”,冷漠而疏离。
我不知道该怎么挽回这一切。
我好难过。
这一切开始得太快,结束得也太快,好像一切都飘忽不定的时候,就已经尘埃落地了。
2022年3月8日
今天收到了星河的微信,她要结婚了。
实际上我们已经很久不联系了,从她刻意躲着我开始,我们好像形成了一种默契,互不打扰各自的生活。
对啊,我们一直很默契。
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她也只是在微信里告诉我,不知道是结婚不重要,还是我不重要。
躺在病床上,感觉心拧着疼。就像洗脸的时候拧毛巾,先把心折上一折,然后一前一后抓住,用劲儿向两个方向拧紧,把心拧出了水,然后从眼睛流出来。
也许我们从认识开始就是个错误。仔细想来,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所以除了忍受,别无他法。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我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医生说,这种病活不过二十六岁,所以我死在了二十五岁零十一个月的第二十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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