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晒了些婆婆从地里掰回来的玉米,一个个黄灿灿、呆头呆脑的杵在那里,在烈日底下折射出金子般的光芒。
不禁想起故乡,想起了母亲,玉米啊玉米,在我们那养育着一代又一代人,从记事起,每到这个时节,各家各户都在忙着收玉米、剥玉米、晒玉米。
三十多年前,我们那家家户户不是瓦房就是木屋,各家各户都搭建有竹子做的晒道,专门用来晒玉米的。
玉米如果不及时晾晒,容易发霉变质,天气变幻莫测,像极了在跟人们躲猫猫,一会儿晴天一会儿雨,玉米那是端出去、收回来、端出去、又收回来……
对故乡的记忆停留在七岁以前,只深刻记得山很多、很高,漫山遍野的竹子,地里种得最多的便是玉米和黄豆了,一年种两季,方言叫“米春、米秋、豆春、豆秋”。
如果这个时候还是小时候,此时此刻应该坐在大竹筐里剥玉米了,母亲用削好的竹片给玉米“开路”,开好后就放到竹筐里给我剥。
那个时候仿佛置身大自然,一切都是美好的,连呼吸的空气都新鲜的,此时此刻再去回忆,新鲜的味道还在,只是再也回不去了,只留下了淡淡的、依稀的记忆。
看到玉米不剥总觉得手特别的痒,于是挑了些大个一点玉米进屋剥,没剥几个,手就开始疼了,尤其是两个大拇指,更是疼得让人忍受不了,剥着剥着突然想起母亲,还有她讲过的一个真实故事。
故事大概是这样的:
在我们村里,有一个结了婚的养育了两个儿子的中年妇女,一天,她在地里干活,被一只黑猩猩还是猿猴之类的侵犯了,不久后生下了一个孩子。
直到生下孩子她才跟家人坦白,她一直都很害怕,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动物。
生下的孩子一脸黑毛,手背和脚背也都是黑毛,起初家里人想把孩子给处理掉,但是妇人的丈夫说:“既然是天意,那就留着他吧,我们养着,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他能活到哪一天就哪一天了。”
他们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武哥”,方言“天给”翻译过来的。
武哥一天天长大,村子里的人都没有排斥他,孩子们也喜欢跟他一起玩。
武哥喜欢到村口唯一一家小卖部买东西吃,可是他不想问爸爸妈妈要钱,于是就在收玉米的时候跑到别人家里坐坐,看看谁家需要帮忙剥玉米。
武哥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然而人们说的话他基本上能听得懂。
武哥剥玉米很勤快,好多人家喜欢找他帮忙剥玉米,剥好一筐给他两角钱,武哥都会把钱贡献给小卖部。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母亲讲到武哥,都会沉默良久,我问母亲为什么我一直没有看到武哥?母亲回答说在我没出生早几年前武哥就离世了,活了二十二个年头。
二十多岁的时候出于好奇再问母亲:“你是为了让我剥玉米才讲的武哥,还是确有其人?”
母亲坚定地看着我说:“确有其人!”
不管以何种形式、哪种面貌来到这人世间,既然来了,那就好好的走一遭,不负今生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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