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管不到那么多了，只要不丢了鸡鸭就行了。姐，也只好随便煮一点面了。说真的，我都不知道东西在哪里。”
自己压根儿没想在这里扎根。
“这时候，家里也没什么了。不像春天，有咸鱼腊肉的。随便吃吧，客气什么，就为了我们说说话。”
好像在家里的时光是在昨天，又好像过了好多年，好多年，姐妹几个没有窝在一起说些单纯的话了。
这个晚上，两个人睡着一个枕头，先山南海北说一通，说外面打工的事情，外面的街市和农村，和家里都不一样。
“人家那里富，厂子多，不然都去那打工？”
有时候想，为什么都是我们去人家那里打工？为什么我们家里人一年忙到头就没多少收入，人家就老祖宗一套房子拆了管几代。
腊梅说，那地儿好。我们这不好，还有比我们这差的，生下来的地方，没办法。
“我不想在家待着，等他爸好些，我们再出去打工，在外看看哪里买个房子。”
“友志爸妈同意吗？这生病了，更不愿意你们走了。我看你婆婆一下子也垮了些。”
“她可能猜到了吧。”
“你家公公估计也晓得。”
有时候，只是不愿面对，所以蒙蔽自己的双眼。给自己一个希望，也是好事。
老人家都喜欢儿女在旁边，有的恨不得抱在家里，种田只够吃喝，养个孩子就难了，慢慢磨着吧。
“你家婆婆很开明，看着就让人舒服，说话做事都是。”
“吃过大苦的人，也是日子磨出来的。比起我妈还有你婆婆来说，真是吃过不少苦。”
知道红兵的父亲走得早，家里有个小脚婆婆，拖着两个孩子，下田下地，在集体干活什么都没有拉下。
腊梅说，老太太自己不愿意说，都是在厂里做工，别人吐露的一点。
以前红兵的爸还是学校老师，家里日子本来挺好过的。后来日子转折颠倒，家里人跟着挨饿担心受怕，就她什么都放肚子里。
老头不堪折磨，性格大变。那年有点饥荒，老头一个人在家饱餐一顿，几乎家里能吃的东西都吃，然后自己走了。
把老头送上山也是不容易的一件事情。那样地走，都是罪过。家里没钱，求爷爷告奶奶欠了债把他发送了。
她经历过的事情，应该是她心底的痛，她自己没说过。不知道是不是把眼泪流干了，这些年难也好累也好，她都笑着过了。
红梅说，真的难以想象，就是从感情上说，有被抛弃的感觉。
“那时候姐夫多大，才刚出生吧？其实熬熬就过了。”
熬，熬的不是身体，是心。就是看不到未来才放弃的。想起以前母亲说在婆婆手里熬了几十年，终究心里有那么一点希望，会熬出头。
说起来，多简单，两片嘴皮子搭搭。老太太豁达的笑里，埋着多少沧桑。
“搁我妈或者我婆婆，大概都不行，不垮吧，也是天天挂脸上挂嘴上，一家人都难过。”
“那债还了很多年，就那样，还想供红兵去上大学。红兵补了，考了好几年，她也不说一句不好听的话。”
“所以，姐夫那气质不一样啊。”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红兵，红梅把自己记得的印象都说了，这些，以前都不会和姐姐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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