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中,如果没有一段有关体力劳动的记忆,怕是有缺憾的。
在我记忆中,关于劳动的场景,是姥姥腰上系着围裙,把围裙的两个角儿掖进腰间,采摘棉花的样子。棉花柴划过手背,划出一道道白印儿,人置身半身高的棉花柴中,顶着炎阳,挥汗如雨。我学着她的动作,跟在她身后,摘着大朵大朵如云赛雪的棉花,看着腰间棉花越来越多,心里生出丝丝的喜悦。等到腰间棉花已满,我便跳跃着跑向地垄上的麻袋,把收获的喜悦一股脑地倒进大麻袋里。那时我几岁?忘记了!但那一幕却永远刻在心上。
收麦的情景也常常浮现出来。爹在前头弓着身子挥舞着镰刀,镰刀割断麦秆的声音有节奏地响着。奶奶熟练地把一捆麦束用几根麦秸秆结结实实地绑好。我和娘抱着一捆麦子,堆到麦垛上。好天的时候,把大个儿的机器拉进场上,就开始打麦子了。机器轰鸣,吞进人们放进的麦秆,麦粒就从另一边流出来。
劳动的时候,亲人们配合着,十分默契。从老人到小孩儿,都不闲着,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丰收的喜悦,在亲人们大声谈笑中流露着,汗水顺着黑红的皮肤的纹路滑动着、闪耀着,那劳动的场面,热烈而醇美,像一杯老酒。
这么多年,再没干过农活,人变懒了,四肢变锈了。但是少时养成的劳动习惯,已成为身体记忆的一部分。我还是那个睡得早起得早,一刻不愿闲着的农家娃儿。
当读到《诗经•周南》的《芣苢》,那明快而优美的劳动场景深深打动了我,使我忍不住哼唱起来。劳动是美好的,真的,谁说不是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