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初春,北方的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灰蒙蒙的天夹杂着丝丝凉风,让人心头满是寒意,只是更加企盼夏日的到来。春天太瘦了,捕捉不到,留下的只是想象。
我就静静地站在公交站牌前,等着回校的最后一班车。随着时间的推移,夜色慢慢降临,等车的队伍也在慢慢壮大,只是一向准时的公交车却迟迟未来。
等车的人群有了小小的骚动,有的人在抱怨,有的人焦躁不安,有赶着回去做饭的主妇,还有急着回家休息的工人。而更多地是和我一样见怪不怪、处之泰然的人。时间悄然逝去,带来的却是不安、烦躁与狂乱,在这样初春的傍晚。
路灯不知何时已亮了起来,大小商店、旅店的霓虹灯闪烁,打在行色匆匆来来往往路人的脸上,街上是纵横的身影和嘈杂的声音。我只是静静地等着公交车,看着眼前的景象,听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及汽车的打鸣声。凉风吹乱了刘海,偶尔几根头发在脸上扫来扫去痒的难受,我也懒得梳理,我怕我一不留神那不怀好意的风就会乘虚而入,其实我知道自己冻得快不行了。当我那平静的心亦开始咒骂那迟到的公交车,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要站成雕塑时,20路公交车远远地驶来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声。所有人眼前顿时一亮,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
末班车总是这么容易就让满满的幸福感冲淡了刚刚所有的咒怨。
我慵懒的爬上车,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揉揉冻得有些麻木的双腿,准备在温暖的梦中度过剩下的时间。外边霓虹闪烁,我的眼皮却沉沉地闭上就再也不想睁开。
迷迷糊糊的不知过了几站,感到头脑稍微清醒些便睁开了眼睛。公交车刚好到了一站,报了站名,才意识到还有一站就到学校了。窗外的天已经全黑了。
这时,上来了一位二十来岁的女人,抱着一个小女孩。出于本能意识,我立马起身为她让座,那个女人冲我一笑,对着怀里的小女孩说:“快点说,谢谢姐姐”。小女孩甜甜的嗓音听起来心中异常舒畅。只是那个女人的笑容、声音却让我总感觉有点熟悉。
我没有细细打量人的习惯,无论是陌生人还是最熟悉的人。我总是在回想时才发现,他们留给我的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而我再熟悉不过的只是对他们的感觉。
譬如眼前这位女人,这种感觉自她上车就一直让我觉得异常熟悉。看着那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在她怀里喃喃细语,看着她一脸幸福的细细应答,我只想静静地站在旁边观赏。
她那细细的长眉,睿智的双眼,一笑起来喜欢抿起的嘴角,这样的画面曾在我脑海中闪现了多少遍,可是真真切切地看到这样的画面时,我却倍感恍惚。三个耳洞,左二右一,头发高高地挽起。仍是小小的精致的海豚的模样的耳钉。凭着这样的感觉,我想足可以断定。可是一切的一切与当初设想的完全不同。我下意识地摸了下左边的耳洞,没有耳钉,才想起已经好久没有戴了。
“纵使相逢应不识”,我想苍老的不是容颜,而是彼此的心。只是经历如此破碎、痛苦抑或快乐的事,我的心早已化为一湖秋水,平静柔和。
“所以倾国倾城不变的容颜,容颜瞬间已成永远,......”,还在沉思中,这首熟悉的铃声响了起来,我才意识到,昨天鬼使神差的又换回了这个铃声,匆忙拿出电话准备接听,对方已经挂断。我就拿着电话尴尬地站在那里,心里面早已翻江倒海。
只是听到那个小女孩说:“妈妈,那个姐姐和你一样,都很喜欢这首歌啊。”那个女人点了点头,然后抬起头看看我。我想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样的表情附带着怎样的表情。我想她必定也认出了我,那样惊愕的眼神,那样吃惊的表情。
公交车猝不及防的停了下来,我飞也似的逃离。只是终没忍着回头看了一眼,公交车已慢慢消失在夜幕中。而我此时却再也忍不住了,泪流满面。心里却重复着同一句话:姚姚,你一定要幸福!
此时短信铃声响起,我打开一看,是齐齐的短信:震你一下,其实是想你了。无论岁月如何漫长,在心中某个角落将你珍藏,难过的时候想一想,心里就会温暖许多,感谢曾经幸福的时光一直有你做陪。
凉风吹过,将脸上的泪水风干,而心中的某个地方却在隐隐作痛。
重逢不再是欣喜,而是心伤,见证了岁月的无情及记忆的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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