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牛花攀爬着,一夜一大截。这个在花盆一侧长出的外来之物,没忍心拔掉,插上铁丝让其自然缠绕生长,花开与否,顺其自然。见证一个生命成长的历程,我想也是美好的吧?
给花儿浇完水,看看牵牛花毛茸茸的叶子,每片叶子和藤蔓相接处,又有小小的一股嫩嫩的急欲蓬勃而出的绿。
“牵牛花儿呀,你会开出花儿吗?”
“你会从哪里长出花儿呢?”
“这会是你花儿生长的地方吗?”
一边想着眼前的花儿,一边走向卧室换掉睡衣,穿上舒适的休闲装,准备去小区里走走。
行进的电梯停住了,一位白皮肤黄头发的人牵着一只柴犬走近电梯。
"Hello. "
还没来得及回应,用英文打完招呼的他停顿几秒,又接着用不太标准的汉语问候:“你好!”
“你好!”
我微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应着。
眼前的老外是见过两次的,刚来不久。
当第一次踏进电梯抬头猛然发现是个没有见过的老外时,我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对方也红了脸说了句不清晰的“你好”,我灿然一笑,也回应“你好”,然后彼此又几乎同时自然问候“Hello.”
后来他用英语介绍,我听懂了部分。上学时曾喜欢英语的我,随着漫长时间流逝,增加了成倍的年龄,也冲刷掉许多所学知识。
那个老外讲的长句子只抓住重点,听懂只言片语,南非人,刚来,学生,学习汉语。
对方通过英语连同手势表达加偶尔单个蹦出的汉字,我懂了大体意思,对方还不能用汉语交流,也听不懂汉语。
一向对外国人的年龄和国籍辩识不清,看他的长相,像他这样白皮肤黄头发的人,我猜可能是美国人或加拿大人,却是一个南非小伙子;相反以前在小区见过的一个黑皮肤的黑人,以为是非洲人,对方却用流利的中文告诉是加拿大人。
在内心里,感觉只要遵纪守法,彼此尊重,对种族和国界是没有任何岐视和媚外的,既然住一个小区,无论是短暂还是长居,理应互相尊重和谐相处。
这个南非人,这是第三次在电梯遇到。
柴犬向我身边凑,轻嗅。
“No!”南非人训斥着狗狗。
“Sorry”,他看向我表达着歉意。
“没关系,”我答,突然记起他还听不懂中文。
“I have a dog .”
“ A little dog.”
“ It's a boy.”
“泰迪。”
我笑着,努力搜寻还能记住的简单英文,描述着,缓解对方的尴尬和紧张。
“泰迪?”
南非老外用还不熟练的中文,撇着声调笑着重复着,然后指了指身边的柴犬:“It's a boy too.”
又接着用不熟练的汉语撇着声调说:“八个月。”
电梯开了,我们走向厅外,笑着互相道了声”bye ”,老外牵着它的狗狗向西,我沿路向东,在小区里走走。
晨时的阳光透过高楼,穿过树梢柔柔地洒向地面,斑驳着。
鸟儿啾唧着,呼朋换伴,在树枝上跳跃,开心地迎接又一个黎明的到来。
沿小区道路走了一圈,折返,绕到中间一排楼房后的路上。
我边走边用眼睛环视四周,欣赏旁边正盛开或红或黄的月季花儿,微风吹过,花朵微微晃动,娇艳的样子如此动人。一夜的雨露滋润,草木上也湿漉漉的,绿油油的可爱。
边走边欣赏眼前景色,不经意侧目时,发现一个可爱的男宝宝正站在一楼楼内后窗的窗台上,瞪着黑溜溜的眼睛目不转睛看向我。当我看向他时,他咧开小嘴笑了。小宝宝站在窗台上,小脚上下蹦哒,胖胖的小腿一蹬一蹬的。宝宝穿着黄色连体衣,开裆裤内还围着尿不湿,也就几个月大吧,咧开的小嘴内看不到牙齿。旁边的奶奶(也或者是姥姥)双手扶着孩子,也看向我笑着。
我站在路上,隔着楼后的绿植笑着向他们挥手,孩子手舞足蹈,笑得更开心。奶奶也开心地笑着,微微低头和孩子说着什么。
初夏的早上还比较寒凉,孩子站着的地方窗是关着的,但感觉那笑声却是洋溢到窗外的。
我停住脚步,一次次笑着和孩子挥手打招呼,孩子笑得更开心,乐得小腿不停地一蹬一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我,胖胖的小手不停摆动着。
我站在路上,就这样无声的逗留,和祖孙两代交流。当再次使劲挥手向他们告别并开始移动脚步时,孩子目光一直盯着我前行的身影,咧着小嘴始终笑着,小手舞动着仿佛也挥手向我告别。旁边的奶奶(或姥姥),看着我要离开,用身体贴近孩子,撤出一只原本扶着孩子的手,笑着向我挥手告别。
“一个可爱的小家伙。”
“可爱的祖孙俩。”
“一个起的那么早的调皮的小家伙。”
我嘴角上扬,一边想着刚才的一幕,带着祖孙两人灿烂的笑容,沿路向家的方向前行。
经过小区休息的长椅,看着无人的长椅上有几颗被顽皮的孩子摘掉的野草莓,横七竖八地躺着。
野草莓是我起的名字,真实的名字是什么不知,从儿时就叫它野草莓,看着像草莓的样子,又是野生,就这样叫了。在儿时山坡上见过,此后已近四十年未见。前几日才看到小区冬青一侧有红红的几颗果,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儿时见过的野草莓。不想几日未见,已被顽皮的孩子摘掉,扔到小区休息的长椅上了。
我一个个捡起它们,放到掌心里看了看,路过垃圾桶处,留下一颗,剩余几颗扔到垃圾桶,又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随手的捡拾,或许是内心觉得,横七竖八的野草莓会给坐下休息的人带来不便;留下一颗,或许留下的是儿时的回忆,留下点点美好。
“美好那么多,只想捡拾一点点。”
快到家的楼宇门时,一位经常见到的大娘正推着一辆空空的婴儿车从小区小公园处往家走。
论年龄是大娘,本地口语更多是称呼姨的,只要差不多是长辈的年龄,一概称呼”姨”。
去年一个周末的黄昏在小区遇到老人,老人坐在长椅上,一只混种的狗狗安静地趴在脚边。我经过时老人看向我,我道了声“大姨好”,老人拍拍椅子让我坐。
后来,在那个黄昏,就听老人讲起过去的琐事。老人讲话缓慢,思路却很清晰,谈古论今,讲得头头是道。问起老人年龄,告诉84岁,一点不避讳这个很多老人忌讳的数字。老人告诉是随军家属,老伴是军人转业,已去世十多年。老人还告诉有女儿住在同一小区,不是一栋楼,晚上会到老人那里做饭,一大家子人一起吃,享受天伦之乐。老人末了还说,日常自己能做的事,不愿意麻烦孩子们。
“他们看孩子的看孩子,上班的上班,都有事情忙。”
“他们每天都会来,很孝顺,离得都近。”
“我自己能做的不愿意麻烦孩子们。”
……
在那个不温不燥的柔软的周末黄昏,老人和我聊着家常。
记得老人戴着一顶暗红色的圆顶帽子,帽沿是那样反卷的;穿着枣红色短外套,围着浅蓝色的小围巾;穿着带暗花的黑色裤子,脚上是褐色的软皮鞋,白色的袜子干净的如同第一次才穿。
在那以后多次遇到老人,也遇到老人说过的女儿女婿和儿孙们,从老人所在的楼内出入。
熟识后,有次遇到老人的女儿,我由衷地夸赞老人:"您家大姨身体真好,思维很清晰,收拾得真干净呢!”
“可不是嘛,我妈一向爱干净”,老人的女儿说。
“我妈在家没事就收拾,我们就是帮忙打扫下我妈够不着的地方。上午我妈在家刚收拾了油烟机,我就帮着擦了擦上面”,老人的女儿又笑着说。
这次老远看到老人,看她推着空空的婴儿车,婴儿车一侧挂着一个精致的小花篮,藤编,柄不是很长,卷着弯弯的波浪边,远远看花篮里没有花,就那样空空的挂着。
“大姨,起的好早!”
我隔着一段距离喊。
老人看向我,停住脚步。
我笑着紧走几步,走向老人,快到面前时,老人笑了。
“是你呀!我这眼花喽,不好使了,看不清!”
老人笑着,一句句缓慢地说。
我笑着看向老人空空的婴儿车,老人明白我心中的疑问。
“我用它推被子了,拿到外面晒了晒,今天天气好,拿出来晒晒太阳”,老人笑着说。
我看着那个精致的小花篮。花篮里铺着一层干净的透明塑料纸,花篮底部盖了一层金银花,花儿还很新鲜。
“大姨,花篮真漂亮呢!”
老人开心地笑:“刚采的金银花,咱们院里有好几棵呢!”
“花篮是母亲节那天,儿媳妇给买的鲜花,花败了,花篮留下了。”
老人幸福地笑着。
一阵微风吹来,飘来一缕缕淡淡的花草香。一个普通的早晨,阳光柔柔地照耀,细碎如常。
风在吹它的叶子,草在结它的种子,空气中是暖暖的清幽的香,温润,丝绵柔长……
(文图来源作者本人 2021.6.4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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