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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入了伏,仁怀的天偶尔也热了起来。从小就怕睡凉席的我索性也铺了床竹席纳凉。一宿起来,周身并没有什么不适,不禁感慨自己老骥伏枥火力倒更壮了。心里一高兴,一口气做了它三十个俯卧撑,第二天照例腰酸背痛。街上的行人穿得少了:小伙子通常是修身的混纺背心,散边的牛仔裤衩,黑炭一样的脚丫子上踩一双夹脚趾头的趿拉板儿,半个膀子晃着粗制滥造的纹身;姑娘们露着粗细不一但都毫无线条感的大腿招摇过市,廉价塑料底儿凉鞋踢踏作响,大都姿色平平,擦肩而过,令我目不斜视。中枢还算好过,苦的是下茅台去酒厂,温度陡升好几度,正午没个树荫,晒得我跟潘总龇牙咧嘴。到了酒厂,饮马一般,一桶纯净水俩人能干下去一半。每到此时,我们就不禁感慨:“得赶紧弄辆车开开!”事后,却总因经费不足为由而作罢。
仁怀自然是我们的根据地,可也要适时扩大战线,把咱这星星之火放出去烧烧。我们决定出去跑跑,算是招商引资。第一站要去一去比较大的城市,理由当然是人多、钱多、市场够大。我们合计了一下,把目标定在了离贵州最近的云南省的省会昆明。飞去飞回,因为茅台机场能凭票买到平价茅台酒。
晚上的飞机,到了机场,工作人员说出港买不了酒,进港才能买,我们很失望。昆明航空晚点俩钟头,我说后悔应该买个延误险的。上飞机一人给一瓶矿泉水,全程也没有任何吃食。我开着小灯研究《金瓶梅》,看了不到三回的功夫,飞机就着陆了,意犹未尽。坐机场大巴,黑车司机的婆娘苍蝇一般堵着车门抢人,进到市里,下了车,已经是半夜。我和潘总饥肠辘辘,随便找个饭馆弄了盘炒河粉。网上订了家全五星好评的“酒店”,导航了半天鬼打墙似的就是找不着门。打了个电话,摸到了一座老旧住宅楼的后院,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泡下,满是锈迹的铁门上歪歪扭扭地用红油漆刷着几个大字:XXX酒店。我们茫然对视了一下,心凉了半截。既来之则安之,摁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位笑容可掬的老者。装修还算新,屋里也还算干净,就是房门没法反锁,人困马乏,洗洗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捅钥匙拧门锁的声音将我二人惊醒,我抬头一瞅,老头就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和我对视了一眼,旋即又关上了门。我倒头接着睡,隐约听见老头在门外嘀咕:“我记着这屋没人阿……”
退房的时候,老头又是递烟又是送火机,满脸堆笑。我说您放心,好评没问题,就是您这门锁得修修。我们糙老爷们倒无所谓,万一人家小对象两口子在里面干点什么,这一推门进去您老就不怕长针眼?
我们吃了碗10块钱的大海碗牛肉米线,坐地铁直奔螺狮湾。螺狮湾是昆明,乃至中国规模最大的商品零售批发市场。十几座楼连成一片。卖的是服装、百货、家具、建材、药材……应有尽有。潘总以前在云南做过批发零售,算是业内人士,业务比我熟练地多。因为临走才把样酒和成品酒发了物流,导致当前手头没酒,算是失策。本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却犯了兵家大忌。没辙,头一天也就只能踩踩点,摸摸地形路线,了解一下周边的情况,做好战斗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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